周承基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难看。鲁文深的赦免和出现在归州,都是经由他的手安排的,但是他却不知道鲁文深什么时候落在了赵在渊的手中。
刚刚赵在渊步步为营,挖下陷阱,看来就等着这最后一脚,要把自己踢下去。刚刚自己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在归州百官面前明目张胆的纵容包庇鲁文深总是不合时宜的。可是,如果真的让赵在渊成功地借自己的手,让鲁文深屈死,那对他的威信将是巨大的打击,而那些唯自己马首是瞻的人也会心凉退步。
不过,姓赵的你还是太嫩了,以为这样就会让我招架不了么?周承基心想。
他慢悠悠地独自喝了一杯酒,然后瞟了鲁文深几眼说:“你就是鲁文深?”
赵在渊挥手示意,柱子将鲁文深扶正跪在地上,把他嘴巴里的布取出。鲁文深咳嗽几声,说:“小人正是鲁文深。”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山南道有越狱的事件发生,你是怎么从牢房中出来的?”
“回大人,小人绝不敢犯下越狱此等重罪。我虽然犯下过错,但是对山南道官府也是有功之人,所以周大人有口谕赦免了小人。”
周承基偏着脑袋,揉着太阳穴,露沉思状。过了片刻,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你就是捐钱捐粮的那个随州的鲁文深?”
“正是小人。”
周承基笑着对赵在渊说:“殿下,此事可能有些误会啊?”
“什么误会?他犯下的罪过总是真的吧?”
“他犯下的罪过不假。三个月前,王伦挟持天子妄图掌控天下,我父亲得到消息后就积极准备,定要清君侧,营救圣上。
这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但您也知道,今年长江流域水灾严重,下游有些州县颗粒无收。山南道毕竟只是朝廷的一道,如今的天下格局又是如此形势,我父亲能指望的只有山南道的乡勇。因此在钱粮极为紧张的情况下,父亲号召道内有志忠义之士捐献钱粮。对于当时捐献有功的士绅,父亲都有过嘉奖。
鲁文深虽然曾经行事有些不妥,但是在衙门有需要、天下道义有需要的时候,他慷慨解囊,一次性捐献了上万石的粮食。正是有他们在,襄州周边的灾民和襄州守军才有饭可吃啊。因此,在得知平昌县发生的事情后,父亲才特别关照,赦免了他的罪过。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和他的聚义帮所有的钱财都已经充公,被他盘剥过的百姓也都得到了足够的补偿,算作惩戒了。”
赵在渊默然地看着周承基意味深长的笑容,即便再多不情愿,他也知道,这一回合自己出的鲁文深这招怕是难以奏效了。原本想着铁证如山的事,鲁文深罪责难逃,若是能再牵连到周承基便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周承基的应对让赵在渊始料未及,一则,清君侧营救圣上的初衷是他无法反驳的;二则周承基话里话外都在说,周方的赦免之举即便于法不合,但是也是事急从权、以大局为重的做法;三则,周承基以一副不认识鲁文深的态度,貌似公正地说鲁文深有过更有功,该惩戒的已惩戒,该补偿的已补偿,他所有的一切都已失去,保下一条命总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