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没这么塌。”
……
莫不是遇上找茬的?每看完一排,公子就甩出一锭金子给老鸨,老鸨笑成一朵花,忙不迭催着院里姑娘来参选,只恨自己姑娘不够多。
不多时,整个暖香院都传遍了,来了个帅气多金又挑剔的傻公子,但凡有空的姑娘都涌到主楼二楼来看热闹了,有客的姑娘都一个个找个借口抽个空来瞅一眼参个选。
整个院的姑娘都看了一遍,老鸨怀里的金锭都沉得她抱不住了,公子还没挑到。
老鸨擦擦头上的汗:“公子啊,院里姑娘您都看过一遍了,就没一个合意的?”她可不舍得把到手的金子还回去。
公子面露奇怪之色:“不可能啊。真的全部姑娘都来了?”
人群里噗嗤一声笑,一个刻薄的声音:“哎妈妈,柴房里不是还有一个吗?说不定对公子胃口呢。”
说话的是花魁。刚才她信心满满地站到公子跟前,抛一个媚眼,满以为公子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谁知公子一脸关切道:“姑娘,眼疾得赶紧治。”
众人哄堂大笑。花魁丢了面子,一肚子火气跑了,没多久又回来围观,她倒想知道哪位能入这位公子的眼。
公子看向老鸨,老鸨瞪一眼花魁,挤出笑脸:“公子,柴房那个不见得人,没得污了公子的眼。”
“为何?”
“哎呀呀,那不是我看走眼了么。去年人牙子送过来的,我见好眉好貌文文静静就收了,花了我八十两银子呢。哪知是个傻的,话都说不全,又傻又犟,没法接客,只好留着做杂活。做杂活都毛手毛脚,今天又打碎东西,关在柴房思过呢。”
“见见无妨。”又扔出一锭金子。
“赶紧的,带过来。”
不久,人群自动分开,两个丫鬟推着一位姑娘进来。姑娘裹着半新不旧粗布袍,头发蓬乱,沾着稻草,脸上一道道深深浅浅指甲挠过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一双翦水秋瞳里满是迷茫和懵懂。
公子看了看,起身道:“就是她。”
满场不可思议地倒抽冷气。
老鸨赶忙吩咐:“安排一间上好的房间——”
“不用麻烦,就那个花魁那间,直接住就行。”
“那我住哪?”花魁尖叫起来。
“劳烦花魁姑娘委屈一下住柴房,明早能帮忙送洗脸水过来就再好不过了。”公子说罢,又塞给老鸨一锭金子。
老鸨欢天喜地喊人把花魁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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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房里,姑娘狼吞虎咽地吃着点心。
公子叹了口气,伸手想摸摸姑娘的头,姑娘却吓了一跳,手里点心一丢,钻进桌子底躲了起来。
公子赶忙弯腰去拉:“鱼鱼?鱼鱼!我不是坏人!我是句芒啊,你不记得了——”
她拼命躲拼命挣扎,“砰”一下脑袋重重撞了桌板。
公子突然就哭了,哭得浑身发抖脸憋得通红,捂着眼,泪水在指缝间蔓延。
姑娘迟疑了一阵,捡起刚才丢下的点心,递到公子眼前。
公子平静下来,狠狠擦擦眼睛,接过点心,塞进嘴里一口吞掉。没说什么,给姑娘漱口擦手,安顿到床上睡下,自己在窗边榻上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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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花魁真的送洗脸水来了,后面跟着喜笑颜开的老鸨。
鱼鱼一看见花魁就吓得瑟瑟发抖,直往床下钻。句芒没好气地瞟了瞟花魁,老鸨赶忙打发花魁走了。
句芒塞给老鸨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个姑娘我要赎走。”
老鸨脸上一喜,抢过银票,思量思量,又眼珠一转:“公子,这才一百两?这姑娘可美着呢……”
“昨晚你说了是八十两买的,多给二十两,还不够付她这一年多的衣食?虽然你们也没给她什么衣食。还有昨日给的金锭,做人要是太贪得无厌——”
老鸨生怕他把银票拿回去,马上塞进怀里:“够的够的,嘿嘿。公子可要用早饭?”
“不了,我们这就走。”
句芒搂着鱼鱼,在老鸨左一句“公子慢走”、右一句“公子再来”的欢送中出了暖香院大门。
好容易摆脱老鸨,走远找了个偏僻角落。句芒一挥手,青骢马凭空出现了,喷个响鼻,静静站着。鱼鱼喊着“大马马”就去揪马鬓毛,马也不恼,就任她揪。
句芒翻身上马,长臂一展把傻站着的鱼鱼抱上马,放在身前坐好搂紧,鱼鱼特别开心地叫了一声:“驾!”
马蹄哒哒从北门出了城。
当晚暖香院花魁气鼓鼓地回自己房间睡觉。半夜被痒醒,浑身奇痒难耐,抓挠不停,抓得全身全脸都是血痕,找郎中也看不出病因。养了几个月,恢复了,但老客人都另寻了新欢,她过气了。
老鸨把金锭收在陶罐里藏在床下。到年底取出来清点时,发现陶罐里空空如也,金锭不翼而飞。全院大搜查,找不出来。报了官,也没查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