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账台上已经动起手来,胖子故意将一只摆在账台上的一个罐子砸到地上,还扇了一巴掌那账房先生,那账房先生被扇得原地转了一圈,撞在了桌角上,摔碎的罐子里原来是花生米,满地花生米滚得像炸开的蚂蚁穴。
“你想干嘛,这可是悦贤客栈,你们要是耍无赖的话,我就报官了。”悦贤客栈的掌柜的挤进去维护客栈的秩序,几个跑堂的小二和账房尽管有些害怕,到也稳得住,客人已经吃完了,匆匆结了账离开这里,再呆着等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余痞子蛮横的呲着牙,大抵觉得这个表情很厉害:“报官?这大清早的你去报官?那也得有人搭理你,别的我不敢说,就问你敢不敢得罪天行道,我现在可是天行道的人,天行道,江湖上最讲义气的帮派,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
一听天行道,众人就犹豫了,毕竟是江湖上如雷贯耳的名号,可是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痞子呢?
梁少顼本不想多管闲事,却是看不惯这无赖的作风,再加上他就是带走表弟的余痞子,自然是要去问个究竟的。不过他迟了一步,刚站起来,就看见坐在角落的黄毛后生抢先一步,做了他想做的事。
余痞子还在耍酒疯,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被一只手擒住了胳膊,稀里糊涂的回头,看见是一个头发有些发黄的后生,年纪不大,穷酸打扮,体格蛮结实。
他呀哈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那后生重重拽倒,另一只手在他心口腹擂了几拳,将那无赖打得弯下腰去,刚巧踩在那些花生米上,扑的一声摔了两跤,那胖跟班连忙过来扶,踩着花生米也摔了一跤。
客栈里一片哗然,都为这个少年喝彩,梁少顼也子啊一旁微微抿笑,既然有人先出头了,且看情况。再看这个少年,一头黄毛,穷苦的农家打扮,腰间系一把铁剑,血气方刚,看着挺有江湖侠客的即视感。
谁知意气归意气,那余痞子和胖子也不是好惹的,胖子起来揪住那少年将他提得双脚离地,重重摔在地上,少年很快起身反抗,却被那塔一样的胖子一屁股坐下来。还在少年的背上磨了磨,地下的黄毛少年被压的喘气直叫,涨红了脸。
这少年还有四个帮手,年纪比他还小些,一齐围上去,又揪又打,却是无济于事,余痞子多少活了大半辈子,加上这个重量级的胖子,这几个小娃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叫你打我,叫你打我,我余老五今天不宰了你,还怎么在道上混。”余痞子说着,竟提起脚要去踩那少年的头。
梁少顼再也能坐视不理,他大喊一声“住手!”
上去扯开余痞子,那个高大壮的胖子也被他带着内力的一脚,直接从账房踢到了大门口
梁少顼扶起地上被压的吐血的黄毛少年:“你们这么欺负一个孩子,还有没有人性。”
黄毛少年猛咳了一阵,脸色由青泛红,被他的几个小帮手扶到一边。
梁少顼走道那余痞子跟前,本想好好说,看着这人就觉得不舒服,先用剑柄戳着那人的胸口,“余痞子是吧,你说你是天行道的人,我不信,一个行侠仗义的帮派,怎么会收你这样的无赖,醉酒闹事,还赖账撕了账本,现在还打伤了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带这样蛮横的。”
余痞子被戳了一个趔趄,绿豆一样的鼠眼盯着梁少顼上下打量,看他穿着一身华丽的风衣行装,脚上厚底皮靴,斗笠挂在后背,知道是远道来的,手里有剑,腰间有盘缠,再看这年轻的面容,稍显得有些稚嫩,心里起了一个念头。
用手摸着胡茬横生的下巴,“没错,我就是天行道的人,天行道你一定听说过,小子,我看你也是名门之后,第一次来芙蓉镇吧,要不要我给你做向导。”
他说着还挤了挤眼,梁少顼看令人恶心的小动作,好似好意,却绝对没安好心,莫不是郁乐也是被他这样骗走的?
正打算将计就计,却听到一旁的黄毛少年满脸厌恶的呸了一声,“这种无赖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天行道,简直就是侮辱天下第一帮派,你说你是天行道的,拿出证据来。”
黄毛少年意气的说完,却见那胖塔抖了抖肥肉,余痞子也蓦地来劲了,气呼呼的推开梁少顼的剑,“你竟敢说天行道是个无赖帮派。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叫人来证明,你给我等着。”
说完踢着那个胖塔准备离开客栈。店小二在后面高叫道:“你急着去找什么兄弟,我看你是想赖账,急着开溜吧。”说着掰手指算了算,“你那两碗鲍鱼粥,和牛肉可得要十两银子呢。”
梁少顼本来就没打算放他走,他快步闪到他们前面,挡在他们和大门之间,“等一等,我有话要问你,前天你是不是从客栈带走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后生,个子和我差不多高,岁数和我差不多大。”
“什么?”余痞子歪着表情看他,“穿白衣,年轻人?”余痞子看了看梁少顼也是差不多的服饰,似乎明白了什么,表情一歪,“你是他什么人?”
梁少顼直说:“他是我的表弟,叫做郁乐,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余痞子听完露出一副黄鼠狼的嘴脸,“我带他在芙蓉镇好吃好玩的转了一圈,他就走了。”
“走了?走哪里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梁少顼不想和他多废话,手上的剑抽出来匆匆一挥,那余痞子的发冠就裂成两半,头上的头发被削成了一个刷子,“别浪费我的时间,我知道你带走了他,你就直接说你把他带哪里去了?”
余痞子惊恐的摸着板刷头,吓得两腿发软,“你你你,你是他表哥啊,那我就告诉你,”他原地转了一圈,看了看旁边的胖塔,那胖塔此时倒是沉稳得很,还能站在原地不发抖,余痞子用手肘怼了怼胖塔,艰难的说:“他……我带着他在芙蓉镇玩了一圈,结果他欠了人钱,被人带走了。”
梁少顼的剑鞘用力戳在他胸上,“他怎么会欠钱!被带哪去了?”
“这个……我是介绍了几个朋友给他,他输光了,就欠钱了……”
“什么?”
梁少顼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稍微过一下大脑也就明白了,怒吼道,“你是不是把他带到赌场去了?”
梁少顼一脚揣在略略点头的余痞子身上,直接将他踹飞出了客栈,连同那塔一样的胖子也送了他一脚。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把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带到赌场这种地方。那种腌臜的地方,什么可怕的事都会发生,不用想都知道,郁乐肯定是被骗的身无分文。
梁少顼走到门口,此时这两个人全都在客栈的门口翻滚,吐了几口血沫子。
刚才被打的店小二奔过来,拍着手叫好:“打得好,就该给这无赖点颜色瞧瞧。”
见他把余痞子和这个傻大个都扔了出去,账房先生,店小二,还有几个饭店里的客人都走了出来,指指点点的看热闹。
那掌柜的说,“客官你使劲打,狠狠的打,往死力打。”突然想到好像还欠着钱,又压低声音,“别打死了,还欠着钱呢。”说着立即去账台写了一个欠条,跑过去抓着余痞子按了手印。
邻桌那伙从京城来的客商走过去,在门口两人鼻子上探了探鼻息:“小兄弟,功夫不错啊,一招就打成这样。”
过来拍着梁少顼的肩,“你怕是真的被这余痞子骗了,他压根就不知道你兄弟在哪里。”
适才去拿酒的店小二正拎着两瓶汾酒出来,看到朝南的大门敞开着,余痞子和那几个胖子全都在门前的台阶上翻滚,不禁笑了起来,将这几瓶子汾酒放在账台上,支着下巴看好戏。
梁少顼看了这些人一眼,无奈的摇头,他们只知道看好戏,幸灾乐祸,谁有知道他的心理有多着急,表弟郁乐到现在都不知所踪,唯一可能知道的余痞子,却在这里耍无赖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