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顼哦了一声,心忖果然钱多,“你既然不是来这里不问问题的,为何不在楼下,那么的茶钱不过几钱银子,楼上又贵,你为什么不在楼下。”
对面那人很娘的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可能坐在下面,底下那些人满身都是泥土味,再说我有的是钱,不差这几百两。”
梁少顼咂舌,果真是有钱人,想自己身上只带了二百两,这钱还是从银梧坊顺来的,出门的一百多两早就用完了,哎,真是没法比啊,遂问道,“你家是做什么的?”
那人傲慢的看着梁少顼,脸上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我是宫廷的舞乐师,负责教宫里的娘娘和宫女们唱歌跳舞。你呢?”
“啊……”梁少顼粘滞了一会,说,“我从山里来……”
那人似乎是嘲笑的表情,说了一句让梁少顼尴尬至极的话,“难怪你也有一股乡土气息。”
“不过,”他又说了一句令梁少顼浑身鸡皮疙瘩长成刺猬的话,“我却一点也不讨厌你,反而很喜欢你,咱们既然都来到这里,那就表示有缘,不如交个朋友,我叫仁怀玉,你叫什么名字。”
“我,许少良。”梁少顼报了个假名字,心里骂道:谁想跟你有缘,谁要和你交朋友,你这个死娘娘腔。
仁怀玉当然不知道梁少顼此时的心理是这样的激烈,虽然表情上还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他凑近了一些说,“你来找五味茶楼什么事,你可听说过这个五味茶楼的传闻。”
梁少顼佯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厢房门,同时往后挪了挪,“我出来京城,只听说过一点。”
仁怀玉说,“如果你知道你要做什么,五味茶楼就是你最好的帮手,可是如果你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五味茶楼就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梁少顼一时没明白他的话,却又觉得他的话里藏着什么契机,疑惑道:“怎么讲?”
仁怀玉神秘兮兮的说:“只要你肯出钱,五味茶楼可以帮你做到任何事。”
梁少顼哦了一声,“那你是不是请五味茶楼帮你做过很多事?”
仁怀玉笑着往后椅在红木椅上,“我仁怀玉无欲无求,所以五味茶楼不是我的帮手,对我毫无意义。”
梁少顼奇怪的看着他,“若真的无欲无求,那你大可以去别的地方喝茶,为什么每天都来,而且还是这幅愁眉苦脸的尊容。”
“我本无欲无求,奈何我身边的人却在以命相逼,逼我用我最宝贵的东西,来换取我最不屑的东西,还把我最心爱的东西拿去讨好最讨厌的人。”
“那……”梁少顼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逻辑有点混乱,这人到底想表达什么。为什么说得如此隐晦。
那人纯粹无视梁少顼是不是听明白了,自顾自的继续说,“很多人都羡慕我,其实我想和他换,哪怕是用我的全部东西,换他一样东西我也心甘情愿。”
梁少顼好奇的问,“什么东西?”
仁怀玉阴森森的笑了笑,“你有,但是你肯定不会愿意换,自由,你愿意拿你的自由换牢笼吗?”
梁少顼尴尬的陪着笑了笑,“这个我果真不愿意。”
这时,东厢的帘子被掀开来,一个儒生打扮的人走进来,生的敦厚儒雅,头发束得干净,用一根刀形木簪固定。
“抱歉,久等了。”那人说,瞥见坐在对面的梁少顼,行了个礼,“我是五味茶楼的茶司楠樽,请先生随我来。”
梁少顼一听是楠樽,顿时仔细打量他,他笑得温和,面颊上还有一对大大的酒窝,不说的话,任谁也不会把他与刀口舔血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忙跟楠樽出去,来到西边的雅厢里,璇玑已经在里面,正在煮一壶铁观音,茶香四溢,楠樽儒雅的说:“先生请上坐。”说完就退了出去。
璇玑还是蒙着面,不同于白天的英姿飒爽,此时又是甜美优雅的茶司姑娘,穿着茜红色的纱裙,白纱覆面,眉毛画成温柔的长拱形,像纤长的雉尾翎,斜飞入鬓,少了股英气逼人,多了份柔情妩媚。
梁少顼当然没有忘记她茶司背后的身份,还有前一天的死亡约定——你是客人,那么明日你来找我要答案的时候,我再杀你。
想到这里,梁少顼暗暗打一个激灵,憋出一个笑脸道,“别来无恙,璇玑姑娘,咱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