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我已经大好了,”陈惇微微咳嗽一声,摆摆手道:“大叔——您这手艺好啊,我在榻上,愣是被豆腐的味道勾下来了!”
吃人家嘴短,要是再不说几句恭维话,那可真就是厚脸皮了。尚老二似乎受不了夸奖,摆摆手正要说话,却忽然被斜侧里窜出的几个彪悍的大汉围住了摊子,为首的那个络腮胡恶狠狠道:“尚老二臭豆腐是吗——给我砸!”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尚老二和陈惇都愣住了,而薇儿更是吓得尖叫起来,因为飞溅的锅碗瓢盆差一点从她额头上划过去。
“你们是谁?”尚老二又惊又怒:“要干什么?!”
这几个大汉手持大棍,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砸起来,周围的行人吓得纷纷惊惶躲避,而尚老二则被他们一拳打在了嘴上,顿时一口血沫夹杂两颗大牙被打落了下来。
“光天、乎日,”尚老二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们,你们敢——”
陈惇眼见自己面前这张桌子也要被踢翻,顿时脚下使力,死死勾住桌脚,果然这桌子被连踢了两下,却依然岿然不动。
“真扫兴,”陈惇往嘴里夹了一筷子乌干菜,道:“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为首的那个大汉瞧见他面前的薄瓷碗,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这位小哥儿,你刚才可是吃了他家的臭豆腐?”
“他家的豆腐好吃,”陈惇道:“自然吃了。”
“那你可就做了冤大头,叫这黑心的东西给蒙了!”这大汉冷笑一声,指着犹在挣扎的尚老二,对远处瑟缩却又伸头眺望的人群道:“你们都听好了,这家的臭豆腐,是用粪水泡的!”
“什么——”人群一阵哗然,连陈惇也不由得一怔:“粪水?”
据这人说,这尚老二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家伙,他用粪水浸泡豆腐,这种豆腐色泽外观几乎和用卤水精心制作的豆腐没什么区别,而其味更臭,他就是利用这样的方法,将成本压缩到最低,每一块豆腐上,几乎就能赚两文的利润。
“我家老爷昨天买了他家的豆腐吃,”这人声雄气壮地解释:“当时就感觉气味酸臭古怪,便没有吃而是赏了下人吃,这倒霉人吃完了之后当夜就上吐下泻,几乎脱去了半条命,再把剩下的豆腐倒在庭院中,哼,那看门的狗倒是摇头摆尾地过来了,埋头一个劲儿地吃得欢!你们说,这豆腐是一般的臭豆腐吗?”
“也有可能是豆腐放坏了,这大夏天的,”对面的桂花糕点铺的老板娘怯怯说了一句:“豆腐不要半天就能坏了。”
这络腮胡大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扬手,却见几个人提着一个木桶从瓦房里出来了:“这就是证据!”
他掀开木桶盖子,只见里面是混沌黄浊的粪水,味道奇臭无比,让街上的众人都恶心地捂住了鼻子。而络腮胡用漏勺舀出了一块黑黄的豆腐:“你们吃的臭豆腐,就是这尚老二在这粪桶里浸泡出来的,尚老二,你还有何话说?”
“我没有!”尚老二目眦尽裂,“你们、你们这样红口白牙诬陷我!我要、我要告官去!”
“诬陷你?”络腮胡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们沈府需要诬陷你?你要告官就告去,不用我提醒县衙怎么走了吧?”
这人嚣张极了,但明显人们都很害怕他,可见他背后的沈府,就是那个买了豆腐回去的沈老爷应该是很厉害的角色。等着这群人傍若无人地走了,尚老二一口气上不来,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