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前端的秦萧并不知道他们的全部想法,只是感受着周围的氛围,结合当下的时局,多少也能猜透少许,而猜不透的,也只是那些无从说起的恐惧。
范嫣然所在的那一队并没有太多的亲眼目睹昨晚的惨烈,而既然已经行踪暴露,她也不再遮遮掩掩,独自策马上前,靠近他后又望了身后一眼,疑惑道:“萧,昨夜不是获胜了吗?为何众人却这幅模样?”
“他们在品尝胜利的恶果。”秦萧头也不偏的淡淡回道。
“胜利的恶果?”听到这个明显相悖的形容,范嫣然满头雾水的微一迟疑,旋即不满道:“这叫甚么话?既然是胜利,又何来恶果?”
秦萧终是扭头斜了她一眼,接着回首懒洋洋道:“主上喜欢新鲜的美食,而秃鹫更迷恋腐肉,那难道在秃鹫眼中,腐肉就不能称之为美食?”
面对这明显有点不耐烦的解释,范嫣然竟认真的微微侧首思索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却又反问道:“那你是秃鹫吗?”
秦萧窒了一窒,看向她道:“主上为何如此相问?”
“若你是秃鹫,方才的解释自然无疑。”范嫣然说着学他那般耸了耸肩,淡笑道:“可你若非秃鹫,又怎知秃鹫真的是将腐肉看做美食,而非迫不得已哩?因此,你又怎知他们是在品尝胜利的恶果?”
见她问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种有关哲学的问题,秦萧不免诧异,接着又暗恼的心忖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如是做想间,也无心和她争辩,只是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提醒道:“可这难道不是主上方才问臣,臣才妄作揣测吗?如今反倒又质疑起臣来。”
语毕又盯着她看了片刻,续道:“还有,臣不过是一个奴隶,主上却学臣的动作,难道不觉得有点不合适吗?况且,主上就似东施效颦、邯郸学步般模仿得形似而神无,实在是有几分滑稽可笑。”
说完这些,还示威般的耸了耸肩。
其实对方的耸肩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甚至还带有几分俏皮可爱的意味,然而不知为何,秦萧就是将这些刺人的话说出口中。
范嫣然闻言顿时满脸绯红,张口结舌的憋着口气,就连何谓东施效颦以及邯郸学步也无暇盘根究底,最后恼羞成怒的威吓道:“萧!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口中一口一个主上,一口一个臣,可这是一个臣该对主上的态度否?”
“呵!那主上要臣怎样?”秦萧毫不相让的反唇道:“在此处封执事是最高首领,而我俨然与执事同级,难道主上竟要我对你卑躬屈膝?可主上莫要忘记,你此刻不过是范府的一个徒附,若是如此,你让其他人如何去想?如果……”
稍稍一顿,对着她恼怒的目光轻松的耸了耸肩,淡淡道:“如果主上并不介意行踪泄露,那臣立刻下马叩拜亦是无妨,主上,依你之意呢?”
面对他说完后不无得意的神色,范嫣然瞪着双眼紧盯着他,暗地里捏紧拳头不住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直至这股怒气稍稍消减,才檀口微张,迸出两字:“无耻!”
“谢主上夸奖!”秦萧来者不拒的收下这句评价,脸上没有半分愧色的欣赏着气得发抖的对方,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有了挤兑主上这种恶趣味。
这可是刀尖上跳舞,火中取栗啊!
只是,对方发窘的模样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让人忍不住的就想如此,秦萧又忆起当日范府初见时的那种感受。
唉!
性命为大,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加重要,以免哪日真的将对方惹得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给咔嚓掉,那就是真的是呜呼哀哉了。
秦萧暗暗警醒,并深觉后怕的耸肩打了个寒颤。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这个动作看在范嫣然眼中,自然又变成另一种意思,霎时刚刚压下去些许的怒火又被提起,忍无可忍的就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