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更加小心翼翼,从不过问府内之事,直到年龄大些,我渐渐走出府门,结识了许多年龄相仿之人,随着他们醉心诗情,那段时日,我从诗歌的美妙中得到从未有过的安宁,我更曾想过,是否就这样放弃?然而,当十年前的历历在目闪现眼前,我告诉自己,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于是我继续伪装着等待,直至后来,我的心渐渐变得焦急起来。”
范嫣然娓娓的将她的心路历程一一道来,就如在讲述一个故事,只是在这个故事之中,并无半分快乐,满含的尽是辛酸。
“你也知道,一个女子,最禁不起的就是时日,随着我的年龄渐长,我担心舅父会将我许配出去,到了那时,我长达数年的隐忍就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笑话,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我向上苍祷告,乞求,希望他给我一次机会,也只要这次机会,无论成败,我都再无任何怨言。”
“而上苍似乎也听到了我这卑微的请求,于是你出现了,你杀死沈雄,并将他嫁祸给表兄,至少在那一刻,我觉得这就是上苍给我的机会,然后趁机收回本就属于自己的权力,呵……”
说着无奈的轻笑一声,瞟眼道:“你可知道?那一刻我更曾想过是否要杀掉你,因为只有这样,事情才会变得死无对证,完全将罪名落实到表兄身上,可片刻之后,我又决定放弃这种想法。”
这都是我自己争取的好不好?秦萧不无幽怨的暗自忖道。
“因为从你的一言一行中,我发现了你的与众不同,你有心计,有胆识,这样的人,为何我就不能好好……好好对待呢?”
不就是利用吗?何必说得如此委婉,直言不讳岂非更给人一种推心置腹的感觉?
事情渐渐扯到自己身上,秦萧也开始变得无赖起来。
“而从这几天的经历来看,我的判断并没有错,我相信在此以后你也一定可以帮到我。”再次做完判断,范嫣然转过头来,夜幕中双眸闪闪的看着他道:“萧,你会帮我的,对否?”
面对她期盼的询问,秦萧没有正面回答的微声一叹,提议道:“其实你大可利用安定侯对你的某些青睐,拿来对付你的舅父,如此岂非更是简单?”
言罢怕她难以理解的续道:“臣的意思并非要你委身于他,只是……”
说着又不知该如何更委婉的将其中的分寸很好的表达出来,微微默思片刻,再道:“你可知老虎在山林间漫步,狐狸悄悄的跟在后面趾高气昂,可不明真相的其他动物看到此情此景,只道狐狸有老虎的照拂而忌惮于它,因此,主上又何妨去做那只狐狸呢?”
听完他生动的比喻,范嫣然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好半晌才摇了摇头,否定道:“我不会去做那只狐狸,我有自己的为人原则,哪怕是死,我也宁愿去做那只永远走在前面的老虎!”
秦萧被她顶得窒了一窒,片刻才半是感慨半是劝解的道:“人在迫不得已之下,又有甚么做不出呢?到了那时,还讲甚么原则?”
“如你所言,那如果面临生死抉择,你也会出卖我吗?”范嫣然立刻抓住问题的关键反问道。
当然!这个世界就没有我不能卖的!
秦萧如是想道,并且没有半分羞愧的感觉,可这是自己的主上,如果直言不讳的讲出来,对方怕是毫不犹豫的先杀掉这个隐患。
因此,他也只能表示为难的犹豫着道:“这个……这个……”
“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范嫣然并没有让他为难太久,感受着他的吃囧后轻声一笑,心情竟似乎有几分好转的替他讲出,然后自顾自道:“这些年我在都城也见过不少人,虽然不敢说眼光多么毒辣,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不比你更清楚?!听着她言之凿凿的断定,秦萧竟有几分莫名烦躁的恶狠狠想道。
而说完这话,范嫣然亦是陷入沉默之中,没再言语。
山风拂过,半含凉意,四下里归于沉寂。
寂静中,两人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范嫣然忽然启齿道:“萧!我俩来做笔交易,如何?”
“交易?甚么交易?”秦萧愕然。
“你帮我,我也助你!”范嫣然简单直接的言罢,接着带有几分淡淡自信的道:“你或许不知,其实我在宫内也认识不少人,故而助你脱奴,亦有可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