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击岸边礁石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看这海浪的势头,果然如木医生所说,马上就要涨潮了。
海风温润潮湿,吹在人的脸上很舒服。但此时最不应该有的就是安逸的感觉,因为安逸会令人放松警惕。我晃了晃头,想甩走那种舒服的感觉,但它就像吸入的空气无法从中抽离开来,我只好放弃,朝内陆的方向慢慢移动,小腿伤口的疼痛竟然已经消退,可我却因此深感不安,一切反常的想象只会加深我的忧虑。
坐在松软的沙丘上,看着脚下一只只硕大的蚂蚁,它们身上背着寻觅到的食物有条不紊地走向地下宫殿,像极了此时我们的成员,他们同样也都背着抢救上来的物资。只不过,我们比这群蚂蚁幸运,蚂蚁随时可能被我轻易地踩死,而我们的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但……真的是这样么?
当最后一箱物资从岸边转移过来后,天色开始慢慢暗淡下来,天空也变得昏黄,海水已经涨了上来。
木医生让我们每人拆开一个有“S”标记的物资箱——那是装有生活物资的箱子。上船前我曾留意过,这样的箱子一共有七个,是为每个人准备的物资。经历了刚才未知生物的恐怖袭击后,很幸运,这七个箱子都完整保存下来,而丢失都是一些食物物资箱。我并不担心食物的问题,因为这么大的一座岛屿,肯定存在各种各样的生态系统,而一旦我们所带的食物资源消耗殆尽,这些生态系统里就会有我们的食物。
我打开其中一个物资箱。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地上:帐篷,背包,丛林越野装备,便携式太阳能照明灯,信号枪,武器……这些东西的质量非常好,很像是军队制式的,比我以往探险所携带的装备高很多档次。因为这些装备不仅仅是价格昂贵,关键是很难弄到,不知道这木医生是如何搞到这军用的装备。但这些疑问我不会直截了当地提出来,这有可能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天色变化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已经黑了下来,只剩下天际的一抹夕阳,像是一个怪兽半睁着猩红的眼睛。
我们开始在这附近临时营地里搭建帐篷,至于我们为何不更加深入内陆进入身后无穷无尽的森林里,想必每个成员都清楚,白天我们还有视野,到了晚上我们的灯光就是未知生物的视野。
我们七个人的帐篷首尾相连,中间夹着一堆物资(其实只剩下几箱食物),似乎它们比我们更重要,而我们在保护它们。搭建完帐篷以后,木医生带着塔力、索鑫为营地设置简易地警报触发装置,而我则跟着几名女性成员去收集足够多的干枯树枝树叶,为夜晚的篝火取材。生火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照明,我们拥有先进的太阳能灯具,体积小便于携带。生火第一是为了对一些食物与水源加热,第二则是因为很多野兽惧怕火焰,避免了靠近的麻烦。
我们不敢深入黑暗的森林禁区,只在它们与海岸边缘徘徊寻觅,不过即便行动这样受限,还是有大量的腐烂干枯的植被留给我们。这让我有种异样的想法,仿佛这些干枯的枝叶是森林留给我们的诱饵,一步一步引诱我们进入它的陷阱。
我弯腰拾起一根小臂粗细大小的干枝,旋转着仔细看着,上面的树皮大部分已经脱落,露出光滑的树干。没有什么异常,这与我近三十年的生命里见到的树枝没有什么两样。我摇了摇头,不自然地苦笑了一下,自从来到了这里自己就开始变得神经兮兮,这样诡异的想法不止一次侵蚀着我,似乎有什么引导我朝这个方向去想。但这一切并不是偶然,长着蛇触角的海怪,莫名消失的疼痛,成员腿上的伤疤,反差无常的表情……
“你发现了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干净利落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过头,那一刻我因为眼前出现的人愣神了。文露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草丛旁,一套紧身衣将身材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一朵彩色的野花插在了一侧的头发上,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周围昏暗,但她此时却如此耀眼,即使我极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她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