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哟了一声,说道:“看不出你这老道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林尘整理衣襟坐下,解释道:“放心吧,这老头还没下水牢就已经招了,药方是四海帮让他开的,倒是那个掌事有些硬气,死撑着不松口。”
老道撇撇嘴,道:“倒也不算戕害无辜。”
林尘摊手道:“这水牢自从建成以后还没出过人命,不信你去问我养在湖里的老龟。”
听到林尘话中有话,老黄嘿嘿一笑,很满意少东家暗中帮自己找回的场子。
林尘凑近问道:“明天城南有一场酒席,一起去?”
黄裳问道:“是城南李家吧?”
林尘点头笑道:“要是再不去,只怕李老爷子的寿辰要拖到明年了。”
老道眼珠子一转,摇头道:“鸿门宴,不去!”
林尘拍拍脑袋,惊讶道:“吃白食都不去,不是老道你的风范啊。”
老道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昨天半夜里林府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至少有二十个练家子,你以为老道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林尘和老黄相视一笑,林尘道:“青州知州、公孙家主、潜龙帮少东家在寿宴上遇刺,这样一出好戏你不去看?”
“就知道葫芦里没有好药。”老道摸摸通红的鼻子,道:“演这样一出苦肉计,公孙家就能跟你尽释前嫌?我不信。”
林尘耸耸肩,道:“这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等林尘走后,老道狐疑的看了一眼老黄,道:“你不告诉他?”
老黄摇摇头,道:“少东家这么怕死的人,要是知道有人从辽东出了五百两黄金买他的脑袋,只怕连林府都不敢出了。”
老道问道:“准备出手了?”
老黄皱起眉,抬头看天,两颗金牙倒映着阳光烨烨生辉:“看吧。”
林尘坐在书房中,双脚架在书案上,懒散地翻看那本记录林翡行迹的花名册,不时摇摇头,原本以为这位二哥离开青州后至少会放些心思在学业上,将来至少林益正举荐时不至于太过丢人现眼,没想到这几年来林翡出入的地方不是烟花柳巷就是戏台赌坊,出入书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林翡这一路来从青州入蜀地,又过三山进了西楚,离开楚地后沿着运河饶了皇城一圈,估计是无颜面进京,灰溜溜地又南下朝青州方向来了。
林尘越看越摇头,如此不知进取,林益正怎么会让他将潜龙帮交给林翡。
“咦。”林尘停下手中的翻书的动作,手指点在一行字上。
十二月初五,林少爷于书章台与顾公子会面。
这本名册上凡是有人物出现,都是指名道姓,唯有关于这名顾公子语焉不详,只有只言片语。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林翡与这位顾公子会面时刻意驱赶了身边的人,无论是林翡自己的意思还是那名顾公子指使,问题一定出在这次会面上。
林尘翻看完名册,随手抛进炭炉里,很快就化成了灰烬。
贩奴一事果然出自顾家的策划,料想顾瑾在京中迟迟等不到奴船,也已经知道这事已经做罢,无法再多做文章了,只是不知道林益正要怎么应对,是选择忍气吞声就此揭过,还是暗中还以颜色?
不过按照自己这位义父的性格,顾瑾这回怕是要被剥下一层皮来。
“京城还真是一片水火啊。”林尘微微感叹,不禁有些替林益正担心起来,虎狼环伺的朝堂终究是不好混,自己这个义父不能说是圆滑,入了阁以后树敌之多比以往更甚,要不是三朝阁老的资辈摆在那,早就做了迁臣逐客了。
到底还是青州好啊,山高水远,富足温馨,虽然也有暗流涌动也是不成气候。
林尘望着窗外的风景,胭脂街的姑娘们在挥舞绢帕,看见熟识的恩客就上前拉拉扯扯,丝毫不在乎别人是带着妻女外出。码头上的伙计们做完了活,躺在麻袋上休息,不少人还惦记着家里的婆娘和田里那些收成。
远方的山隐没在浓雾后,清澜河的水从西佛国来,一片清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