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秀闻陪着陈缘好,呆在一楼,不时传音给他介绍书架上的情况:
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都有。
最终陈缘好挑了本《为有修行初识》的入门书,跟虞秀闻并排坐在一起,度过这个微暖的四月下午。
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个最爱书的少女,当来到藏书楼时,远远瞥见两人坐着看书的震惊模样,她险些控制不住,要在哲师叔的奇怪目光下落下眼泪。
真的是他!他还活着!
“没事吧?姓宁的小姑娘。”
书院里很多弟子哲师叔都瞧不上眼,但这个去年入学的少女显然是例外。
“没事。”
宁书嫣向着那边迈出几步,身子甚至微微发颤,她不知道几年未见,如何再和幼时青梅竹马的伙伴开口相认。
然而,她忽地停下。
那头的陈缘好微微侧头偷看师姐,不得不说,虞秀闻仔细看书的侧颜实在太过秀美动人——
几乎是他记忆里最好看的女子。
宁书嫣的脸色极少见地像被一层薄薄寒白的冰霜覆盖。
眼睛更是遏制不住地要落下滴水。
昔日江陵城外乘舟、捕鱼,面对青山绿水,虽未坦白直言,但情意不该在相约要书信长久联系时便表明了吗?
区区几年,你竟然就忘了?
宁书嫣不知道陈缘好已不再是原来那个人,记忆并不完整,她只心想:
原来……原来自己就是个傻瓜。
宁书嫣摇摇头,趁着对方还没注意到她时,便转身上楼。
这一天,她径直踏上二层楼,头也不回,又登上了三层楼。
……
“看来那陈缘好不是陈庆的儿子,要不然书嫣也不会如此失落难过的反应。”藏书楼外,有两人路过,却是将刚才楼里发生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先开口说话的那人便是王鹤,另外个却是个头发花白有些邋遢的老头。
偏偏大能王鹤对老头语气颇为谦和恭敬。
老头摸摸胡须,走路吊儿郎当,丝毫没有什么高人的风度。
“也算不错了,能让白鹭的丫头临门一脚直接踏入造化境,河伯那家伙知道还不得高兴死,过一阵便是登上风云榜也不奇怪……”
书院里不少先生大能都知道宁书嫣的潜力。
少女修行时间虽不算长,但成日看书,加上心性淡若止水,通明直慧,修为犹如西南昆仑的高山之雪极其深厚,只要一入造化境,便是真正成为有潜力问鼎的种子学生。
王鹤轻轻淡笑,四大分院人才辈出,相互竞争,并不关他这个教书先生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王鹤其实对另外件事有兴趣,他似笑非笑地看看老头,“秀闻好像因为那两首诗,对那陈缘好颇有几分感觉啊。”
“哼!”老头也不是生气,听着更像是没法子的郁闷,“秀闻那傻孩子一直不喜欢打打杀杀,却又爱好诗文得很,遇上这么个有诗才的同门,保不齐心里想什么……”
“唉,偏偏……偏偏这陈缘好现在还不属于任何分院……”
老头也是无奈,自己没及时回书院,手下大弟子马宗材竟然直接跟应天那向来阴沉的大弟子,拍板决定了,虽然按规矩并无不可,但毕竟是极少特例。好在,从辈分而言,陈缘好无疑是书院里现在最小的。总不能再像王伯安一样,自建分院,由弟子一举变为山长同辈。老头想法极多。
王鹤接着开口出言道,他是外来教书的,不论辈分,也不会想那么多。
“既然不是陈庆的儿子,那就随他去修行,只是这少年身上终究是藏了迷的,就比如,他那柄暗杀剑到底是要刺谁。”
“管他刺谁,”老头满不在乎,他说的话比口吻可要大逆不道多了,“总难不成,是想把姓白的那人给弄死?”很多人想弄死那人,老头其实也是开个玩笑。
但王鹤却沉默了。
当今大周,天子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