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单名一个芷字,阿芷,谢过陈昂大哥救命之恩。”
她,就是大周晋王之女,复姓独孤,单名一个芷字。独孤芷。
“哈哈哈——”陈翔在狂笑。
“二哥,你呀,你不忍心见人家父女分离,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你别忘了,你刚出世的孩子,还在祁县老家等着你啊。你还没见过他一面,他也还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父亲。你怜惜人家父女,谁来怜惜你啊!”陈翔哭喊道。
“十万征人,谁无父母,谁无妻儿,这不是我一家两家的事。”陈昂平静地说道。然后,他对着晋王,说:“老爷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儿,行吗?”
晋王用手搓着脸,整理仪态,说:“你放心好了,陈翔的行为,我不会计较。我会倾尽全力,帮助你家族里的每一个人。”
“不是这个,当然,如果老爷子你能这么做,我更开心。”陈昂灿烂地笑着说:“我想拜托您,去海东国借兵,再来讨伐肃慎,来掩护败兵西撤。”
“啊?”晋王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此时陈昂提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要求。
陈昂转头看向了独孤芷。独孤芷轻咬薄唇,点了点头。
“壮士,真的是,唉,让我无地自容。你放心,我一定会从海东借来精兵,再伐肃慎。”晋王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应承。
陈昂点了点头:“如此,我死而无憾。你们走吧。”
晋王和独孤芷拜别陈昂,取回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拓跋部的骑手们没有得到指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做好准备,随时离去。
“陈翔,你不上马?”独孤芷喊道。
陈翔摇了摇头,说:“我就不走了,我陪我二哥。海东离这儿也不远了,你们快马加鞭,一路朝南走,今夜就能抵达海东,也不需要我的带路了。我二哥之前的伤还没好彻底,刚才一番激斗,也不知道有没有崩裂伤口。我留下来,多少也是个照应,哪怕有什么意外,也能为你们多争取点时间。”
“卿兄弟之高义,老夫铭感五内。大恩不言谢,定有后报!”晋王高呼。然后策马向南。独孤芷无奈,在马上向二人抱拳一礼,也紧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走,场面上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古力扎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哦,都差点忘了你了。怎么,刚才这么安分啊。”陈翔笑着问古力扎。
“刚才你们的情绪都太激动了,我作为待宰羔羊,可不敢再做什么刺激你们的行动。不过,你们刚才的话,有点奇怪,那个老头子,似乎不简单?”古力扎用汉语说道。
“哈哈,古力扎啊。你知道你最蠢的地方是什么吗?”
“是什么?”
“你不懂什么时候该装蠢。之前你自作聪明,让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你弄清楚他是谁,有什么意义呢?明白了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好向忽而都请罪吗?”
古力扎无话可说。
陈翔又对陈昂说:“现在,又是只剩下我们兄弟俩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陈昂感慨。
“你带我出来,我总也得带你回去啊。”
“哪怕是这种情况?”
“当然,谁叫我是,有办法的陈三。我的主意,多着呢。你犯了再多的蠢,我也有办法救回来,谁让我是个当弟弟的呢。现在,远远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也别急着找死。首先,你先把这家伙交给我挟持,你去休息一下,整理一下伤口。”
“别,我还能再坚持。”陈昂摇了摇头。
陈翔神情严肃起来。“自家兄弟,你不信我?”
“我信你,我当然信你。一旦我把人交给你,你多半会用肃慎话瞒着我和他商量,告诉他老爷子的真实身份。然后骑马,放人,这古力扎会去选择追有油水的老爷子,而不是和我们兄弟俩这大头兵死较劲。拿老爷子当诱饵,让我俩逃出来,这种事,你陈翔,做得出来。”
陈翔摸了摸脑袋,怅然长叹:“你啊,真是把所有的脑子都用在了和我作对这方面。你何必要为这老爷子,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是为他,是为你啊。我不想你做错事。”陈昂恳切地望着陈翔说道。
“不想让我做错事?哈哈。”陈翔大笑:“我陈翔是何德何能啊,这么多良师益友,一个一个的,不想我做错事,要匡正我,你们真的是,用心良苦啊。你们是多么热切地想要把我拉到你们的路上,让我走下去!可走这条路上的人呢!只有一个个死鬼。我,我的路已经够难了,父亲已经告诫过我了。可你的路呢,你的路是悬崖断壁,是黄泉路是奈何桥。今天,你陈昂可以为我断后,可以后呢?从哪里再去找一个陈昂,找一个苏庭越?”
“二哥。”陈翔盯着屹然挺立的二哥,痛心问道:“你和我,到底是谁,做错了事,走错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