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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动静啊,就在那一阵邪风刮得人几乎就要站不稳的时候,轰隆隆隆隆的一声巨响把广场上的人震的是眼冒金星直找不着北。
在场只有一个人看见了那一幕,这小伙身着一席藏蓝短袖,双手掩耳,双眼直楞楞的盯着地上翻着白光的地砖。只见眼前一闪!画面一白,蓝衣小伙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嘭!~
石块猛的一敲铁盆,铁器的闷响声比少年的说书声大上不少,这么猛的一声反而将听书小孩儿们刚冒出来的代入感震了个稀烂。几个闭眼小憩的水客肩头一抖,转身投去一股颇有些责怪意味的目光。
“没人知道这蓝衣少年就是那大名鼎鼎罗宾岛聚集地的岛主……”
前台上坐着的说书少年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那些视线的影响,一提手里的竹简卷轴,两眼一眯,彻底沉浸在说书先生这个角色里了。少年左右瞧着不过十二三岁,一头灰发触到了眉毛,漂成白色的长袖棉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不太合身,领口袖口上有些毛毛边,整体看着倒还挺干净。
军绿色的收音机摆在说书少年身旁,两者一左一右分别占据了前台的两边。少年声情并茂的晃着脚丫念竹卷,朗书声一时间盖过了收音机的沙沙声,诡异的是,整个大厅明明坐了好几十人,却只有少年一个人在讲话。
水客们两三个凑成一团,靠里的席地而坐靠门的就贴墙站着。房间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桌子,木制的,玻璃面的,甚至房顶脱落的水泥块和倒下的大理石柱都被当做一个“桌子”围上了一圈凳子。一眼望去几乎所有人都清一色的披着灰色的破布斗篷,斗篷底下盖住的各种各样的装备背包把每个人都撑大了一圈,显得颇为古怪。
水客,水客,来此取水的人通常都是提着猎来的各种物资到这里换取自己未来几天要喝的“净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23区的水系异能者把家安在了一间银行里,城市里被楼房和地下铁路包围时的视觉死角太多了,以攻难守,非常危险——至少新来的水客们是这么认为的。
一阵飓风突然从两栋高楼间吹过,原本死一般静寂的城市苏醒了过来,倒在路边的黄色警示牌被吹得翻了个身并在满是沙粒的马路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那是雷鸟在振翅。
风扬起尘土,一位正好靠在银行玻璃门门边的水客握紧了手中的步枪,埋在灰色兜帽下的蓝色睦子此刻充满了戒备与恐慌。
嘭!~
说书少年咂吧了两下嘴,竹卷里的故事告一段落。
广告牌上弯折的铁板颤抖着发出哀嚎,混凝土块沿着一栋废墟的土坡翻滚而下穿过了黑色的沥青马路。
突然之间,道路戛然而止,土块在空中一个飞跃,直直的落了下去。
这是一个巨坑,足有两个体育馆那么大,坑的边缘仍然立着许多楼房,而那刀削一样平整切面却说明了造成这个巨坑的并不是爆炸,而是别的某种难以想象的力量。
“吴浩!”
随着一声呵斥,说书少年哎呦了一声,急忙抱着脑袋窜下了前台。
“不是叫你不要乱敲东西了吗,这上面都有坑了!我说话是不管用了还是怎么?!”
穿着黄色围裙的中年大妈插着腰嚷嚷了两句,转身将被关小的收音机重新扭大。一清嗓子,大妈提起铁盆猛的拍了几下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来来来,9点了,可以换水了。收拾收拾你们要交换的东西,来排队了啊~”
甩手一撸袖子,大妈从柜台后面推出来一个圆形的大铁罐子。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大厅里没有一个人起身,最后还是有一桌明显是一个小队的人选了个代表去排队才有人陆陆续续跟了上去。
大概没有人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吧?在排队的几人晃着眼珠警惕四周的时候,一个将食指挪上扳机的动作是很不起眼的……。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空气像是在一瞬间撞上了什么,透过灰尘折射出去的光线愣了会儿神,下一秒又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排在第一个水客后面的人微不可查的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就打算掏出手枪时,一丝异样的感觉抑住他的呼吸。
我的脸上好像有虫子在往下爬……咦?目光聚焦在鼻梁上,形成了一个滑稽的斗鸡眼。当血液从刘海中流下来的时候,冷汗终于在他意识到那是血的时候炸了出来。
僵硬的手指不听命令的抖了抖,他硬是靠着大臂的力量将枪推了回去。
“那个……我们想用这些药换净水和5平米以上的储物道具还有……哦,7号电池。”
站在前台后面的大妈丝毫没有吧注意力放在面前突然出现的药盒上,她不自然的偏着头张望了两下后面的队伍才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哦,我先看看里面有什么药。”
一场关于物资价值的争论难免会花上几十分钟,一天下来大妈在这方面花的时间平均有6个多小时,而且这还不包含有人“捣乱”的时候。毕竟对于那些没有能力在怪物脚底下摸金的人,在水站里守株待兔打劫同类听上去更有可行性一些。
不过他们能想到这些,水站里的水系能力者和真正的水客们自然也会有所戒备。
天色更暗了些,原本就被一层薄雾笼罩了的天空收回了仅存的那一丝紫外线所散发的温度,寒气弥漫。直到那个行为鬼祟的水客用一包过期方便面换了一条干净内裤后,那道尖锐而充满警告意味的视线才彻底消失。
男人不着痕迹的把血滴抹进了手心里,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看来那个说23区城里有个水库新来了个厉害保安的消息是真的了,倒霉!偏偏让老子碰上了。
眼看那个男人像躲瘟神一样直径走出了银行,一些敏锐的水客马上就意识到这个男的很可能是个蹲点打劫的了。
一场纷争就这样被悄然化解了。
看着大厅里越来越长的队伍大妈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她这回请的这个小保镖可真是厉害,几个星期下来没有一个人敢捣乱不说,换水的人还多了不少。这间坐落在巨坑边缘的银行水站原本倚仗着雷鸟的威能偷得了一丝安逸,甚至在每次雷鸟去坑底洗澡的时候躲在地铁里的“大葱”也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大妈一家人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算悠哉,若不是常驻的那位保安有事离开了她们也不会碰巧雇到了这么一尊大神。两个星期下来,因为没有一个人敢在她们这儿打劫物资,水客们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把她们水库的名声带了出去。最终的结果就是让大妈在心头冒花的同时卡在了雇不起和不得不雇之间。
“巫马小姐,今天也多谢你了。”
送走最后一个水客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一整天都忙着跑里跑外递物资的吴浩一屁股坐在了沙发里,一帮躲在角落里玩儿着玻璃珠的小孩儿一看门关了又扑到吴浩身边又扯又嚷嚷着要听书。
一个黑影从断裂的石柱后面走了出来,看到熟悉的身影又一次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跑出来,大妈也终于受不了的咧下一张嘴很不礼貌的评价了一句:“真是神出鬼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