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边上的是贱内,会点驱邪抓鬼的本事,你面前的就是个游医,高人二字就真当不得。”
此人说话言辞出乎常理,介绍自己时超脱于自身之外仿佛在介绍他人一样,这倒让姜公新奇。更主要的是,根本没说名讳。姜公欲待再问,不料天地之间黑云翻滚,号泣一声一浪过于一浪。
“还好都是些孤魂野鬼,没有多少灵智。否则这么强的阴气,就凭你我怕是没有什么用处。”
妇人说道。一旁的药师一侧身子,手中药锄一横,站在妇人前面说道:“没事,死了还能做一对夫妻鬼,挖药的时候也不寂寞。”
“你做鬼了还挖甚么药嘛?”
“说的也是,不过为什么做了鬼,不能事那岐黄之术了呢?我以后要试试。”
“要试你自己去试,鬼才陪你去试。”
“我是说死了做了夫妻鬼了,你再陪我去试嘛。”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姜公是没有一点办法,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危急,内心也是焦急万分。急忙把一旁的婢女一推说道:
“你不要留在这里,进去看能不能帮些忙。”
姜公说完,一转身就跟着医师夫妇冲了过去。可是他一届凡人,哪有什么本事。反观前面的医师手里的药锄青绿之色郁郁苍苍,如长满了长藤一般朝四周蔓延而去,虽然不及妇人手中铜镜红光逼人却也能将鬼物阻上一阻,时不时二人还得顾及一下姜公,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愈发的捉襟见肘。
就在几人忙着抵挡四周鬼物时,一只巨大鬼爪从半空抓落,纵然医师夫妇二人眼疾手快,但也是堪堪避过,而一旁的姜公却眼看着要被拍到,情急之下,只能就地一滚。
劫后余生的姜公看着面前被犁过一样的沟壑,心里暗暗发苦。而一旁的妇人却在笑道:
“老头子,这下子怕是真要陪你去挖药草了。”
另一只鬼爪向前撩将过来,想逃已然不及,只见一道黑光闪过,妇人已经被带出了老远,直飞到姜夫人生产的那间正房的墙上才软软的滑了下来。
“老婆子。”“恩公。”二人飞奔而至。
“无碍,就是一点内伤,调养几天就好了,呕......噗!”妇人吐出一口淤血,背倚靠着墙站起来。目前这情况,三人也只能且战且退了。
此时的屋内,姜夫人已近虚脱,脸庞就像被汗水洗过一样。但是眼睛却勾勾的盯着上方的蚊幔,只见一滴血水在蚊幔上晕开,越来越宽,越来越宽......
血水中,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接着垂下来几缕头发,头发从蚊幔上倒垂了下来,滴滴血水顺着头发流往下流淌,然后滴在姜夫人脸上。嘀嗒,嘀嗒,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
“啊......”
这无边的恐惧让姜夫人穷尽了全身的气力。
外面的三人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却不敢离开门口一步。正在担心里面如何之时,谁料紧接着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啼哭之声。
这声音如同利剑,直刺苍穹,被捅开的黑云漏出一丝天光,紧接着一声惊雷划过当空,厚重的黑云被一分为二,所有鬼物顷刻间消失殆尽,只留下眼前道道沟壑,证明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梦。
方才那名婢女掀帘出来,挑起一块毛巾,挂在门的右边。
生了生了,是个女娃。这时候的欢喜才后知后觉的爬上姜公的面颊,接着就像是水中晕开的颜色一样,整个人顿时变的神采飞扬。
姜公急切的想看看自己的孩子,看他样子,如果不是顾及两位恩人还在场,他不能怠慢了人家的话。怕早就奔向内室去看看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模样了,也不知是像他阿母多些还是她阿翁多些。
一念及此,姜公稳了稳心神道:
“两位恩公,今日之事全仗二位相助,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姜夔的,一定赴汤蹈火。”说完话才发现妇人已然不知去了何处,只剩那医师站在一旁。
“呀呀呀呀呀,也别什么汤啊火的了,刚刚喜得爱女,还不高兴高兴,说这晦气的作甚。”
谁知话音刚落,里面却又传来一声啼哭。
正当三人疑惑不知为何的时候,小诗又挑开门帘,在门左挂上一把弓。
又生了一个儿子?
——正是:聚清平群鬼逞恶,呈龙凤一胞双生。
而此时的东海之上,一望无垠的海面平静得不起波澜。一名男子足下青光逶迤,隐约像是青龙腾飞。
行止半途时,远远就见一只金乌破开云层,翱翔而下来到男子面前。金乌口中衔着一卷丹书,男子接了过来看完说道:“好大的阵势,万鬼齐聚。”
男子看着暗流涌动的东海,思绪万千。
“走吧,迟早会来的,也该去会他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