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黑色印记那么明显,旁人也不可能注意不到。
循着地上的印记一路跟过去,大街走不远就能看到一条小巷,巷里右侧是关牲畜的兽栏,而它对着的,却是一处公用的茅厕。
昨夜在议事堂外面的一行人,只剩下刘安他们几个没有来找过蔡大个的在场,所以当时没有搞清楚,若是有其中一人在,指不定吓个半死。
这条巷子正是昨夜里他们找到蔡大个的地方,而地上的黑色印子就直接通向那扇木板拼凑的门后面。
因为已经中午,所以这里混合了牲畜棚以及茅厕里的味道刺鼻得很,四周苍蝇一上一下围着人嗡嗡不散,甚是烦人。
看着地上的印记消失在茅厕的门里,众人面面相觑,最靠近木门的是何老,他一把拉开木门。
一具耸拉着头的尸体斜斜地靠在墙上——那不是消失的蔡大个是谁?
蔡大个的横死,算得上帮了姜珏一个忙。
连着两桩命案让清平城沸沸扬扬,本来根据何老的意思,觉得两间凶案定然有关联,可是蔡大个的死状太过凄厉。
他尸身都是完好的,但是肺腑全无。
一下子弄得人心惶惶,议事堂为了民心安定,把这事就强行压了下去,说是暗地里探查。
蔡大个奶奶孤苦无依的,根本无力回天。其实说是为了民心安定,暗地里去查,实际是除了何老,没有几个人再敢再查下去。
本来这两日,姜府就成了清平的一众妇孺茶余饭后的闲聊之资,但是据说查出来小书是自杀的之后,很多人都是不信的,不过蔡大个一死,大部分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走了。
事件,看似平定了些许,小书的死不知觉中让姜府罩上了一层阴霾,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也不知是因为小书的死太过蹊跷,还是韩医师有和姜公提起了议事堂里头的事情,姜公在议事堂的允许后,特意安排人准备了丧事一应物品后,就为他择了一处居所就匆匆下葬了。
小书埋葬的地方在西山,那是一处乱葬岗,据说由来已久。
那一日姜府谁也没有去送丧,即便是姜珏也是如此,因为姜公不让。
时间一过几日,大家都在讨论蔡大个的事情如何如何,很少再有人提及姜小书。
这件事情就这样渐渐的淡了下来,好似就要过去可一般。
可是真的能过去么?
至少在姜珏这边他就不能轻而易举让它就这么过去了。
很多真相,只有他和韩医师才知晓。
姜珏心里总觉着不对劲,好像姜府要有事情要发生。
话说这一天中午,姜珏带了些银钱又在厨房里偷拿了些酒肉,跑到偏院的马厩里牵了匹马,就着样背着姜府所有人的耳目偷偷溜了出来。
骑马一路西北而行,人烟开始变得稀少,途径一家寿材店时,姜珏停了下来,他想买点香烛祭奠一下小书的亡灵。
天色虽然还有那么些早,但是这家寿材店附近冷清的很,毕竟不吉利,所在的地方通常都比较偏僻,这里都差不多是清平城郊了。
店门口罗列着的尽是丧葬的一应用具,姜珏往里头看了看,唤了声“掌柜的。”里面无人应答,姜珏以为声音小了,又清了清嗓门唤了一声:
“店家?掌柜的?”
许是身子这几天连着发生了一些大事,姜珏身子有些虚,他就这么提气一喊,竟然感觉头有点昏昏的,如果不是右手里的佩剑在地上支了一下身子,怕是都站不稳了。
可是纵然如此,还是没见到有人出来,他索性绕过门前铺面,径直朝店铺里走去。
里头不像外面一样敞亮,可能是因为门头有垂帘挡着的原因,店子里面有些阴暗,隐约看见的都是横陈在地上的几口寿木。
有些盖子扣着,有些呢,被拉开了一个小口,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姜珏看得有些心虚,本来想继续往前走的脚步开始踌躇起来。
他回退了几步,想着要不等店家回了再说吧,说不定是内急,上茅房去了呢。谁知就这么一退,脚底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咕隆隆的就滚了出去。
姜珏被吓了一跳,想立时退出去再说,可是心里头有个想法又立马驳了回来:
“姜珏你就是这么胆小?小书走的不明不白不说,你去看他连买些香烛都买不了?”
被自己内心里的男子气一激,怯意又退了几分。
姜珏右手执剑用剑尖轻轻地拨弄着刚刚绊倒在地上的东西,借着门外依稀的日光看去,好像是盏油灯。
“我就说嘛,这么漆黑的地方,也不放个亮,谁能受得住啊。”姜珏自我安慰似的自言自语,将手里长剑放在地上,在刚刚油灯附近摸来火石“叭嚓”一下就给点着了,顿时店子里就变得明朗了些了。
姜珏一手执灯,一手执剑,慢慢的往前走,边走边喊:“有人吗?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