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此刻却异乎寻常的冷静,就在女鬼阿依抬手之时,他猛的一挣,一只手就往属于女鬼的那朵尸花扫去,只要抓住花下的那棵树瘤,那么一切还有可能。
他的瞳孔慢慢放大,就连自己的动作似乎都在顷刻间变得缓慢了。
近了,更近了,姜珏的嘴角带着得偿所愿的弧度。可就在他的手即将摸到那棵树瘤时,一只纤细的柔荑蓦然出现,冰凉的肌肤带着几丝寒意,轻轻的握住了姜珏。
“怎么?姜郎,你就这么垂怜奴家这朵小花吗?”耳畔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却没有丝毫感情:“既然姜郎这么喜欢,奴家就把你变作这护花的春泥,让你世代陪着奴家,你说好不好?”
此时那根船桨已经失落在属于穷奇的那棵大树下,姜珏根本够它不着,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深知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能放弃,万一出现了什么转机呢。
姜珏想起了以前听说的关于阿依的那个故事,深深的知道她其实算是个多情的女子,若不是出生卑贱,也许就能与他的心上人白头偕老。
而多情之人,自然最恨无情,姜珏心中突然生起一计,说道:
“好啊,只不过要我陪着你嘛,那就算了。”
女鬼阿依面色一变,道:“为什么?”
“你长得又丑又老,难怪当初你心上人宁愿跟别人成亲都不愿意娶你。”姜珏话音刚落,就感觉背后一股大力袭来,然后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背应该受伤了。
“胡说,明明是他始乱终弃。”
“所以你就杀了他?”姜珏质问到。
“是他该死,不,不,我是不小心的,我并没想伤害他...”一个人哪里越强大,哪里就越脆弱,鬼也不例外,通常能成为厉鬼,往往较之常人有更丰富的感情。
“可你终究还是杀了他,明明心狠手辣,还说是他背叛了你,如果当时他后悔了呢?”
姜珏坐在地上,一点点往船桨的方向退,而那穷奇,远远的守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姜珏与女鬼阿依,竟然没有上来的意思。
“后悔?你的意思是他摔下去的那一瞬间会后悔吗?这么说来,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女鬼阿依的衣裳逐渐转红,身上的凶戾之意也渐渐减退。
“如果没有你,他为什么在大婚之夜还出来见你呢?”
“不,你说的不对,不,你说的不对。”女鬼阿依的思绪开始混乱,身形陡然边白,五指一张,凄厉的鬼号道:
“可是那一天,他父亲杀死了我所有的亲人,你说的不对,你说的不对,你在骗我。”
“我”字为落,姜珏隐约感觉身侧有点什么不对劲,急忙用手里的船桨一架,半空里蓦然伸出女鬼阿依的一只鬼爪,嗤啦一声抓在船桨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
“如果不是你杀死他儿子在先,他父亲又怎么会害死你家人,如果你早点离开家,说不定阿木也不会死。归根结底,你母亲,阿木都是你害死的。”
姜珏虽然书不好好读,但是嘴皮子还是很好使,以前姜公就说过他不学无术,没想到这次还真派上了用场。
女鬼阿依从来都觉得自己一家都是那个负心汉害死的,所以才满腔的怨愤。如今被姜珏这么一通搅,竟然变得茫然了起来,身上的怨气也消散了大半。
可她毕竟修炼多年,已近鬼妖,都能够凝成了实体,怎么会因为姜珏的三言两语就消散不见。姜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握着那根船桨,趁着女鬼阿依神魂缭乱之际渐渐靠近。
等到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姜珏突然暴起,扬起手中船桨,一桨就要拍将下去,可那一桨还没拍到女鬼阿依身上,已经被她断做两截:
“上一次被你偷袭,以你为同样的方法还能用第二次吗?”
但是姜珏身形不停,嘴角弯起的弧度让女鬼阿依心里一颤。他带着那剩下的半截船桨身子一矮,从边上扑了过去,手中剩下的半截船桨,像是一根木棍,直接朝阿依身后的树瘤拍去。
姜珏明修栈道,其意却在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