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话?”老太太才刚好些又听到这话,心口一颤,当即质问:“你这个当爹的是要帮着女儿来气我吗?”
“乔洲不敢。”大老爷施了一礼,才接着说道:“但我有一问,想要母亲解答。”
老太太哼了声,没说话。
大老爷开口道:“是瑛若重要,还是乔家的脸面更重要?”
这话老太太回答不出来,乔家的脸面重要,可她的瑛若也只有这一个。但大老爷此话何意,她心里却有了猜测。
大老爷看了眼女儿,目光凌厉,绝情道:“等三年,三年后她嫁不出去,届时老太太若是嫌丢人,瑛若还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拿根绳子吊死,二是出家,在庙里了却残生。若你不忍心,我亲自来办。”
猝不及防听到这样的话,老太太气急,猛地将桌上茶碗扫落,斥责道:“你这是什么糊涂话?竟是要瑛若去死?”
白瓷碎裂的声音敲打在乔瑛若心上,她不由捏紧了手。
“那我问母亲,乔家的脸面理应由我这个长子来挣,她不过一个姑娘家,便是小孩子被情爱迷了眼,定要等到十八九岁再嫁,难道以我们乔家如今的地位,竟还不能放任她等?”大老爷稍歇了一下,放缓了声音说:“先帝玉阳公主二十三岁时才嫁人,可京中又有几人敢随意置喙?况且瑛若今年不过才十五岁,三年后刚满十八,母亲,你也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家守孝的女儿,不也耽误到十八九岁才出嫁。”
“可瑛若又不是要守孝的人。”老太太反驳他。
大老爷立刻接道:“便当她是守孝,为她婆婆。”
老太太被他堵的说不出话,半响无言。
说完了,大老爷也意识到自个儿把话说得太绝,清了下嗓子,又补救道:“若不是二弟已与她合离,她这一去,瑛若本就要为她守孝。”
老太太不想跟他说话,气哼哼地转过头。
大老爷将女儿拉起来,说道:“娘,伯玉那孩子难道还配不上瑛若吗?便是你给瑛若再找人家,放眼京城,有几人能比得上伯玉?他十三岁中举,满京皆道神童,若非守孝,今次春闱他未必不能上榜。这样的少年英才,待他真的成长起来,便是我等都是高攀,他能与瑛若结缘,才是我这个做爹的幸事。”
这一番话才叫老太太心里松动,抛去别的不说,崔珩确实良配,可她也没那么快就松了口,看着儿子,叹息道:“你满肚子大道理,可曾为瑛若着想?”
“儿子正是为她着想,才更不能阻碍她的选择。”
“你们出去吧!”老太太累了,摆了摆手,被钏儿扶着要进去里间歇息。
“祖母。”乔瑛若怕她还是不同意,叫了一声,想要挽留。
老太太回头看了眼孙女,无奈道:“我又哪里舍得逼你呀!”
乔瑛若眼眶一热,点头嗯了一声。
等出了房门,大老爷看她红着眼眶,不由皱眉问:“怎么哭了?”
“没有。”乔瑛若不承认,怕被看到,便垂下了头。
大老爷摸摸女儿的头发,说:“伯玉虽说有孝在身,但好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知道他的根底,虽说不知道你何时与他纠缠到一处,但这事你二叔前些时候也与我说了,孩子的事儿叫我不要阻拦,那就随你吧!等三年后,他若是敢不娶你,你再来找我,我去找你二叔。”
“嗯。”乔瑛若用力点头,眼眶一下子又湿了。
“还说没哭。”大老爷身上也没手帕,干脆拿衣裳袖子给女儿擦眼泪。
擦完了乔瑛若问:“爹,你怎么会来?”
“昨儿你娘都和我说了。”大老爷是刚下了朝,身上官服才换下便过来了,正巧赶上这一出。
“爹不怪我吗?”乔瑛若问,她还以为她爹是最难说服的一个。
“是你二婶子去的不凑巧,又不是你的错,伯玉我还是很满意的,他是逸群之才,将来比我走得远。”
大老爷还有事,说完话便走了。
乔瑛若独自回去,刚走到园子里,便见水边凉亭里站着何芊云和乔纶,他俩没留意到乔瑛若,亭中石桌上铺着纸张、画笔和颜料等物,乔纶正指着探进亭中的细柳枝,扭头与何芊云说笑。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惹着了何芊云,被她打了一下,何芊云转身不理他,拿笔低头作画。
乔纶厚着脸皮,嬉笑着从后面搂住何芊云的腰,把人抱着转了半圈,她穿得湖绿色儿裙子,裙角飞扬,像荷叶一般。
乔瑛若看得不由笑了,没过去打扰,从另一边走了。
晚上刘氏叫乔瑛若去她那儿吃饭,说是她舅舅让人送来的新鲜海鱼,一早便命厨房备着,就等她来吃了。
乔瑛若没有不去的道理,她还想探探刘氏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