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之前告诉过我，出发去东部的日子定在四月。在那之前，我可以按自己的心意去任何地方——所以，接下来一个月我会待在这，读书学习。”

她嘻嘻一笑，露出小小一颗虎牙：

“我会作为普通学生留在这里，之后这段日子你得继续当我的仆人。反正你任的也是闲职，嗯？”

“当然，当然。”冯恩苦笑着点头，“只不过小姐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平时举止，这里毕竟不是皇宫……”

“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多嘴。”朱心撇嘴，“规矩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听话，要护着我，不准对我动手动脚，明白了吗？”

“明白。”

冯恩点头，忽然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朱心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开心地向他问起筑城这边有什么好吃和好玩的。

聊完这些，冯恩好不容易把她这个小祖宗给送走。然而当他回头，却见藏书楼门旁边突然闪出人影，正是黎云他们三个。

“哎哟，王兄。前段时间是木同学每天上门，看来以后又得多一个了。”

“是啊，我之前给你占了一卦，都没发现你女人缘会这么好。”

黎云和贺正满脸坏笑的说完，程守拙在旁用力点头；三人那种等着看好戏的目光让冯恩一时难言，只得一阵嬉笑怒骂糊弄过去。

等到他们也离开之后，回到楼里的冯恩总算是松了口气；朱心的到来和她的任性并不算问题，真正让他考虑的是入渊勘探的事、以及刚才他没有开口问及的一个人……

“王一明，在吗？”

又是一声话音，但这次不是朱心：冯恩听得出来那是谁。

“欢迎大驾光临，朱觉殿下，你的事谈完了？”

“不用那么恭敬，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冯恩。”

“我现在不叫那个名字，”冯恩看向站在门口的朱觉，“门外面还站着一个人，是谁？”

话音未落，一双赤足踏入视野，他当即愣住——

“是我。”

七玉走进，站在朱觉身旁。

“没想到你会如此惊讶。我是因为圣灵教的缘故才把七玉姑娘留在左右，否则她孤单一人，面对人多势众的圣灵教非常危险。”

听他说完，冯恩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关上了藏书楼大门。

“听说明天才是你该到这的日子，但你今天就特意来这找我，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他缓缓开口，希声同时浮现在他身后。

“现在你的话音只有我能听见，有事便说。”

“那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希望你能够应征前往上渊并且加入先遣队，冯恩。”

朱觉说完，却见冯恩神色严肃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

同一个问题，在不到一个时辰前冯恩还能果断而坚决地应允，现在却迟疑了——说到底，不是对事，而是对人。

他自己想去，再危险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若是别人叫他去，他便会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时，朱觉再度开口：

“一是因为这次勘探关乎收复上渊，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二是因为圣灵教会在这件事上协助朝廷，高塔也会派人过来——派的是谁，我想不用多说了吧？”

“当真？！”

朱觉点头。

“为什么？”冯恩追问，“去勘探上渊对他圣灵教有什么好处，要派苏格这等身份的人去？而且，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帮我报仇？”

“派他来的原因我也不知。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朱觉笑了笑，“只能说现在他和心儿没了婚约，我便不会再关心他死活。就是这样，你可以不必消音了。”

听罢，冯恩沉默许久，同时收回希声。

“选拔的日子定在一周以后，三月二十一。凡是御灵者都可参与，期待你的到来。还有就是，接下来这段时间，心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完，朱觉转过身去，在门口停住脚步：

“七玉姑娘，我一个人先回去了。”

“是，殿下。”

当他离开，冯恩依旧一言不发；七玉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走近。

寂静中，她缓缓抬起手，试探着伸向前方——

“这一个多月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冯恩一声话音打断她的动作，让她把手放了下去。

“还好……殿下对我挺不错。”

“‘殿下’，你是这么称呼朱觉的啊。之后你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

“……嗯。”

“原因呢？”

冯恩看着，不，此刻应该说是盯着七玉，想要从她表情的每一个细节里找出她留在朱觉身旁的原因——然而，她的回答却是轻轻摇头。

“我不能说，冯恩。同样，我希望你这次去勘探上渊也不要加入先遣队……就算是为了复仇，你的性命也更加重要。”

七玉轻声说着，后退一步。

“你救了我两次，我还是想报答你的这份恩情，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参与这件事，也不要再在乎我了。我已经有了殿下，朱心姑娘她也需要你……”

“行了。”

打断她的话，冯恩摆了摆手，偏过头没有看她。

门开门关，脚步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