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舟悟涯当然不会把张铁桨其他的话交代出来，补充道：“下次回去了，和你爹多说些话。”这些话让张清灵更加温柔。

孟蝶是时候上来撞她胳膊。“真是把好剑，”孟蝶故意称赞，“好剑配英雄，这把剑和你一起真是绝了！你一拿着它，像电视剧里隐世而出的女侠，来拯救整个武林了。往后，请张清灵女侠，多多关照小的。”

“有话直说。”张清灵瞪他，收起了刚才的柔情。

“我想说，张叔很酷。”

“怎么酷了？”

“你看过早恋的男女同学吧。他们都是偷偷在小纸条上写甜言蜜语，然后托人给传过去。张叔很有心，还知道这一套，看你表情就知道很受用。我看出来了，他爱着你，你也爱着他。”

“说什么呢？”张清灵想去揪孟蝶耳朵，孟蝶赶紧跑开，还不时喊：“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这是孟郊的《结爱》前两句，讲的是情人的分别，对于父女也很适用。很多人不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一世找父亲来还债了。昨儿还是责备，今朝已经和解。

傍晚，一行人到了天机城。

舟悟涯带着孟蝶和张清灵两人，左拐、右拐、再左拐、再右拐，一番谨慎后摸进一条民巷。高人行事总是要高深莫测，据点选得也要“深不见底”。最后到了巷子深处，有一扇朱红大门，门前有两支瞪着铜铃眼的石狮子。除了那两只狮子，这个房子跟周遭的房子几乎一样。

这个房子是正法山庄在天机城的驻点。此前曾有一个正法山庄的商人，到天机城经商落户，百年膝下无子，便把房子送了天剑支脉，供其使用。现在管理这个房子的，也是孟家的人，一般人都叫他“孟伯”。

三人老老实实在门外等待。过一会，一个临近退休老人模样的人出来，身子有些佝偻，不过仪态相貌神采奕奕。一看便知道也是个习武之人，两个手掌的十个手指关节都布满了茧。

“孟伯！”三人见到老人，都恭恭敬敬。

孟伯在里边知道是舟悟涯来了，只是没想到多了两个小辈，打趣舟悟涯：“你发财了，有帮手了，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孟蝶带大包东西赶了一天的路，本来有些疲倦。在屋里才坐一会，精神气又饱满了，就拉着张清灵出外面玩，留舟悟涯和孟伯谈正事。

人类社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城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乡下’和‘城里’的区别。千百年，总有人争论“城里好”，还是“乡下好”。

城里自然很好。就像李白那样，一边纵歌放酒尽欢达，一边青天仕途安天下，岂不美哉。千百年来多少人憧憬的美梦。

倘若不得意了，乡下也还有“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的田园乐趣。甚者，更有陶渊明那样的隐士，道出多少人心理温暖的桃花梦。

乡下和城里，都有各自的好，极难说谁更好谁不好。但到了那些十七八岁的青年那里，就像孟蝶这般大小的时候，却变得极其简单了。人嘛，不就如书上所说的‘自然属性’、‘社会属性’。进了城里，少年人身上的‘自然属性’全都活了，‘吃喝玩乐’不正是这个年纪最本能的反应。一生中最张扬的活力，闯荡这个世界最蓬勃的朝气。一个人或许还会有些收敛，但现在孟蝶和张清灵一起往外跑，一副勇往无前的神态。

舟悟涯知道不拦他们，只吩咐他们晚上必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