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此时恍恍惚惚间阻隔着万水千山的粗哑声音已变得清冽沉稳。
青藤能分辨出这是仓衡的声音,甚至她还能听到他吞咽酒水时,喉咙口滚动的酒水声。
渐渐的,她开始能在寂静的空间里听到爬虫路过的西索声,空气从她身边经过的流动声,灰尘轻轻飘落地面的触动声……
她尝试着僵硬的动了动手指,感受着自己僵直的指尖触碰冷硬地面的触觉。
这一动,仿若是打开了她全身所有知觉的开关。
她感受到有液体划过嘴唇的感觉……冰冰凉凉的,又带着粮食发酵后特有的甜香。
她伸出舌头滋润干燥皲裂的嘴唇,饕足的允食落入嘴中的的汁液。
醇厚的液体划过她的鼻息嘴唇,大片大片的从她两颊划落,仅有为数不多的液体流入她的喉咙,逐渐滋润着她快要干到脆裂的身体……
她的喉咙蠕动着,一口一口费力的吞咽。
渐渐的,她感受到了喉咙口火辣辣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昏迷前那般浑身麻木酸痛热辣的感觉……
她痛苦的呻吟出声,再度缓缓睁开双眼,吃力的来回眨着。
入目的一片是模糊的,像是眼睛被盖上了一层浓稠的糊,光线朦胧散乱着,只能在一圈又一圈的光晕里看到一些轮廓。
她吃力的转动脖颈,依稀见到一个邋遢的男人,他手中倾倒着酒葫芦,正在往自己嘴里灌着酒喝……
而随着青藤转动脖颈,这原本灌入她口中的美酒便撒了她的脖子一身。
哪有给昏迷不醒的人灌酒的!不是应该灌汤灌水灌米粥吗?!这是什么狗屁待遇啊喂!是想谋杀吗!
青藤一阵窝火,气的感觉自己整个肺部更加火烧火燎,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捂着胸口,痛苦的呛到坐立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呼吸冰凉的空气,给自己火烧火燎的内脏降温。
青藤环顾四周,看着熟悉而布满灰尘的熔炉,方才醒悟过来,原来之前的一切,才是梦境……
“你醒了。”
四周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自负的迟谓,也没有担忧的马智,只有一个老神在在的仓衡收起酒葫芦,盖上塞子别回腰侧。
“命还挺大的嘛。”
他如此吐槽了一句后,便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这青藤,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虽说只要内力足够深厚,绝食一载,也只会进入休眠状态,并不会死。但这记载的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并没有人真的敢尝试过,也并没有人,真的能达到书中描述的深厚内力。
所以当仓衡知道青藤被小王爷关起来的时候,还是大老远的赶回来,慌慌张张的想办法去求他开门。
而当他看到青藤躺在地上那副宛如干尸的模样,也是真的绝望伤心了。
他不敢反驳青藤,甚至有些害怕告诉她,给她倒酒只是为了祭奠她……不是她想的那样,故意给垂危徒弟灌酒……
好在瞎猫碰到死耗子,仓衡干咳了一声缓解尴尬,甚至此时此刻有点儿手足无措。
青藤已经气到懒得理睬他了,忍住翻白眼的心情闭目运气,令内力在干枯的体内运行五周天后再度睁开双眼。
眼前的一切,又再度变得清晰明了……
她原本懵懂迷茫的眼睛变的深邃幽暗,她几不可见的扬起嘴角,颓废又带着不屑的嘲讽。
“我可没这么容易死。”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皮包骨头的四肢,随意的活动了自己手脚筋骨,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与仓衡直视。
仓衡仰头灌了一口酒,驻剑而起,饶有趣味的挑眉回望青藤。
“你现在这副模样,倒是和从前的你有几分相像。”
“自然相像。”青藤平凡无奇的脸上露出自负的浅笑,竟让这张面皮变的鲜活艳丽起来,“失心丸,裂了。”
“什么?!”仓衡方才松懈的表情瞬间严厉,他浑身紧绷的骂道,“扯犊子的,怎么你的也裂了!劣质垃圾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