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衡轻描淡写的话令青藤霍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冲仓衡吼道。
“你说什么?!他疯了!炙奴只是控心丸裂了,他对主上这样死心塌地,为什么要杀他!”
青藤因怒吼而导致干枯的喉咙口脆裂,怒吼的唾液里参杂着浓稠的黑血,喷溅而出,惹得仓衡嫌弃的退后了半步。
“你不知道,不是小王爷恨心,而是炙奴体内的控心丸已经裂成了四瓣,根本压不回去了!”
说到此处,仓衡也不免有些唏嘘,毕竟也与炙奴共事十余载,虽不及青藤接触的多,但好歹也并肩作战过无数次,多少次患难与共、多少次互相躲刀挡剑……即便言语交流不多,彼此也留下了深厚的情谊。
而现如今,自己竟要唆使青藤去杀他……真是道义所不齿……
仓衡又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浑浊的酒水从他滚动的喉结处潺潺滑落,滴入地面,溅起一小片尘埃。
可是这也没有办法……在青藤与马智之间,自己只能选一个……
仓衡闷咽下热辣的烈酒,仰天深吸入一口气,抬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无奈的说道。
“如今的炙奴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只有派你去杀了他,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也让他的痛苦降到最小。
你也知道,即便是在天涯海角,只要马智自曝,那对京城里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其震撼的消息。
到时候金銮殿上的人必定会下令彻查,你!我!还有小王爷的秘密地下研究室,没有一个能保得住!”
仓衡还欲再喝,摇了摇酒葫芦却晃不出半滴酒来,他只得颓丧的将酒葫芦挂回腰侧,难得清醒而严肃的逼视向青藤。
“为了不让一切功亏一篑,你就听从小王爷的安排吧,去杀了炙奴……”
仓衡凑近青藤的耳边,微合上眼眸。
“在他自曝之前。”
他呼之而出的热气令青藤毛骨悚然,每个字都残忍的像是冰锥,一片片刺入骨髓。
青藤不敢相信,这些话竟是平时侠义为名的仓衡所说的,她摇晃着脑袋退后了一步,试图逃避。仓衡却上前一把将她的手臂捉住,用几乎带着哄骗的语气说道。
“别再做蠢事惹小王爷不开心了,你就好好的去把这件事情办成,将功折罪。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这次你就也像从前的任务那样,不要多想,不要多问,做一把锋利的刀就好。”
“他可是我们的兄弟啊!”青藤无助的双眸承载着氤氲的水汽颤抖着,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他不是和我们素不相识的人,他不是小王爷的仇人,也不是我们前进的绊脚石!你要我怎么……怎么做到和从前的任务一样?我怎么能下的了手?我怎么能杀了他!”
青藤一把推开欲要上前的仓衡,指着熔炉腐朽而沉重的大门怒吼。
“他在熔炉里头救过我的,救过好几次!你叫我去杀自己的救命恩人?还让我不要多想,也不要多问?换作是你,你办得到吗?”
仓衡沉默了一瞬,随后勉强勾起一丝笑容反驳道。
“可是你也为他做了很多,该报答的你都报答了,你不是还为了救他服下失心丸吗?
早就该两清了。”
“可是他不是小王爷的左膀右臂吗?”青藤见马智给自己的恩情说服不了仓衡,又转而将马智的用处添加到小王爷的身上,试图哀求仓衡,让他去劝阻小王爷,“杀了他,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强悍的死士?!就不能再想办法救救他吗?”
“若是能救,小王爷哪儿会舍得杀了他。”仓衡无声叹息,抬手安抚似的揉了揉青藤的脑袋,“他大限已至,无药可救,派你去杀他,也只是为了减轻他的痛苦。”
青藤深深的望了仓衡一眼,后退两步避开仓衡的亲呢。
“你骗我!你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着我!
你在说谎!沈承怎么可能会没办法救他,他一定会预料到这种结局!
一定是救他的方式划不来,所以你们才不去救他!”
仓衡被青藤说得一噎,沉默了半晌后干笑着斥道。
“你别乱想。”
而仓衡的话音还回荡在熔炉里,另一个清冽温柔的声音几乎与他同时响起。
“你说的没错,就是你想的这样,他在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