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是一个神奇的组织,先不说它为人民生活带来了多少便利,单就说维护治安这一块,它就已经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当然,普通犯罪事件由警察出面也就够了,教会的作用显然不至沦落到此,这个古老的组织有着普通民众难以想象的权力。
普通人一般只觉得周边社区的教堂只是一个宗教场所,是信教人士慢慢构建起的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本质上不过是一种精神寄托罢了。
而事实是,这些都只是一些表面现象。
比方说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教会就通过自己的势力帮助那些地底超能者构建了他们的根据地,有了教会的加护,那些人也不必再藏在阴影之下(实际上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那些人依然属于藏得很深的那种),可以安全自由地构建起他们的势力群体,而唯一的代价就是他们至始至终都必须听从教会在大方向上的决议。
正是有了教会的上述作为,风族、火族、剑族等等应势诞生,而普利斯就是风族的唯一指定继承人,简称风族家主第一候补。
毕竟普利斯家里子嗣稀少,他除了有个妹妹以外,连表兄堂弟这些都少得可怜,所以,他根本不必要担心有什么人会抢他的家主之位,他的地位没有人能够动摇。
与此相比,他的朋友沐维就完全不同。
此时的沐维正盯着面前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
岁月流逝的痕迹在老人的脸上完全体现了出来,条条皱纹凌乱地遍布在他的额头眼角,不仅如此,他脸上还有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从伤疤的痕迹上来看,这伤口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了,绝对不会是近期所发生的。
沐维此时对于自己怎么来到这辆车上的依旧显得很迷惑。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当时是在一间酒吧里喝酒,然后突然冲进来两个高大的男人,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架住自己的胳膊就往外走,后来当他回过神来之时,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辆车上了。
他心里猜测,他的行踪一定是被那两个家伙给透露出去的,因为除了普利斯和伦纳德以外,在这个城市里,可能已经没有人再清楚他的下落。
看着对面座位上的老人,沐维最终还是叫了一声:“大伯。”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很清晰,但是却毫无温暖亲热之意,对此,他也没有办法,现在的他就是这样,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冰冷且漠然的状态。
对面的老人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看样子他应该是对于沐维现在的状态非常不满。
沐维此时穿着一件脏兮兮的T恤,头发乱糟糟一团,他的眼皮低垂,双眼暗淡且无光泽,乍看之下跟路边那些流浪汉们区别已经不太大。
看见沐维这副样子,他的大伯——也就是沐放天先生一言不发,在一阵沉默过后,他用低闷的声音说道:
“小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
——走一趟吗?
对于自己大伯的这种说法,沐维当然清楚那并不是去拜访客人或者是旅游什么的,这显然是一趟充满血腥与争斗的路程。
沐维很认真地开口道:“大伯,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沐墓对家族的控制程度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不仅三位长老都甘愿受他驱使,连那两位忠心耿耿的左右手也都归服于他,凭大伯现在手中的能力,说实话,已经很难赢得了他。”
虽然沐维并不想承认,但是他心里清楚,那个叫作沐墓的远亲比起自己来说,实在是要优秀出色得多。
与那人相比,自己可真像是个废物。
想到这里,沐维觉得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针在刺扎在他的心脏上,那是一种别人看不见自己却能完全感觉到的实打实的痛楚。
沐放天此时道:“你这小子说的是些什么话,你真是不配做沐家的家主继承人。”
他斜着眼睛看着沐维,虽然他的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但是从他昏黄的眼中,依然能窥见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怒意。
沐维低着头自嘲般的笑着,不过他虽然在笑,但是这笑容却无比消沉,无比苦涩。
沐放天看着自己的侄子,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孩子并不了解,以前也只是看着他在家族中充满活力的到处晃荡…对了,还有他那个小女朋友安娜,他们俩在以前可是人们眼前的开心果……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这小子已然成了这副废人模样,他的意志力甚至比不上自己的两个女儿。
沐放天想了想,忽然对坐于这辆车前面的司机喊道:“杰米,你派两个人送少爷回去,其余的人,跟我走。”
那位叫杰米的中年人答应了一声,便下车拉开后面的车门,恭敬地等着沐维下车。
当沐维缓缓下了车后,他看着车内的沐放天,脸上一副想说什么的表情,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就这么低着头走了出去。
此时的沐放天对他的侄子已经到了失望透顶的程度,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下车。
车外站着他三十个能力出众的手下,手下们魁梧且挺拔,像极了三十座大山矗立在那里,给人以坚定刚毅之感。
沐放天的锐利的眼神从他们脸上扫过,他大声道:“诸位!今天,我们将要干一件大事!想必你们都已知道,不错,我们的家族现今正面临着一场浩劫,一个叫沐墓的小子暗中勾结大长老发动了叛变,他们将我们的家主软禁了起来,不仅如此,那个沐墓还侵犯了我们少主的未婚妻,让其不堪受辱自溢而亡……”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青筋已经隐约可见,谁都知道,他此时已经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见此,他的手下们站得更加刚正挺拔了。
沐放天继续说着:“而且他在叛乱过程中还杀害了我们无数的兄弟姐妹,让我们的家族成员一夜之间减少了四分之一。”
他大手一挥,道:“这仇我们必须得报,而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今夜我们就杀将进去,活剥了那个叛徒!”
沐放天高举他的右手向天发出一声怒吼,他的手下们也跟着他发出一连串的振奋喊声。
这些人大多数都过腻了这种和平时代的舒适生活,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激动呢?
这些强壮的男人摆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姿态,期待着那位首领吹响最终的号角。
而最终沐放天只是看着他的这些手下们,只是简单干练地说了一声:
“出发。”
夜晚变得更加深邃了。
现在,沐放天又一次体会到了当初年轻时候那种激情澎湃的感觉,这不禁让他在想,也许自己还不算太老吧?
五十几岁的年纪应该并不算老,至少他依然保有那种与人决一雌雄的心气。
在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欲望下,沐放天的心里忽然又有点替自己的弟弟感到悲哀,悲哀于他竟然有一个那样懦弱的儿子。
沐维——自己的侄子,一个软弱的家伙。
看着远方那朦胧的光影,沐放天的嘴角露出了浅显且略带残忍的笑容。
时间流逝。
一个半小时之后,沐放天疯狂地奔跑起来……
身后是一片高亮的火光以及震耳的喊声,沐放天的手下们努力地跟在首领身边全力冲逃着。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人已经负伤,血水浸透他们的衣襟染红成一片,时间紧迫,他们已经来不及去做紧急处理,只能任由鲜血流淌倾洒。
沐放天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已经满是汗珠,他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怪异的脸部表情则让他那张刀疤脸看起来更为狰狞,更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