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错觉,那幽幽飘荡的黄色灯火之外,似乎笼罩着若有若无的血色薄纱,透着几分阴森杀机,又似有无形的冤魂在飞旋盘绕,令风中多出了些许寒意。
那少女不禁打了个哆嗦,喃喃道:“夜深人静的,莫非是鬼差出游,在拘禁孤魂野鬼?”
刘云超脸色微白,强笑道:“平生不做亏心事,纵使鬼差当面又何妨?”
傅惊涛不屑道:“人鬼殊途,阴阳分明,鬼物哪可能在人世间自如游荡?来者是人非鬼,不必自己吓唬自己了。”
那少女将信将疑道:“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人?”
傅惊涛笑道:“当然是……”
话未说完,原本漆黑如墨的树冠上忽然闪过一抹刀光,疾如闪电霹雳,势如五雷轰顶,凶狠地朝那灯火劈去!
刀光划破夜空,美丽夺目,却带着森森杀意!
这一刀是如此的突然,也不知使刀之人在树顶潜伏了多久,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包括傅惊涛在内,谁也没察觉附近竟隐藏着刀法高手。如果换成他们遇袭,怕是连一刀都接不住,立时就是魂断命绝的下场。
刀在半空疾落,忽然一分三,三化九,倏忽间化作数十道肉眼难辨的寒光,交织成天罗地网,呼啸杀去。
傅惊涛等看得是手冒冷汗,自付除非长有三头六臂,否则如何能抵挡这等变幻莫测的刀法?
眼看纵横冷厉的刀光劈落,一道血色惊虹忽然爆射向天,带着强悍、毁灭、不屈的可怕气势,一往无回地撞进刀光最盛之处。寒气翻腾狂卷,四周的树叶呼的化为齑粉,直冲高空,宛如蛟龙出海。
当!巨声炸响,震耳欲聋。
下一刻,无数碎裂的刀光飞散四溅,朦胧的光线中,似有一条身影被无情地卷上夜空,远远的不知坠落往何方。
只是一击,率先出刀偷袭的高手刀碎身亡。
傅惊涛眼力远远超过凡俗,依稀看清那击破刀网的,是一把充满霸气、涂满血色的百炼长枪!枪去如龙,气势如狂,虽然仅是简简单单的朝天一刺,但是枪劲凝聚如一,返璞归真,道尽了“刺”字要诀的奥妙。
枪,百兵之祖,陷阵之王,持之迎敌,有进无退。
江湖之中敢以枪为本命兵器的,无不是勇悍绝伦,天生神力。枪法易学难精,可一旦精通,便是百人敌、千人敌了。
树冠间隐伏的高手非止一人,随着首名刀客发动,又有十余道各色寒光自四面八方斩落,招法精妙,攻势凌厉,摆明了一心要置人于死地。但不论来者何人,杀招如何凶猛,那使枪的高手来来回回就是一枪刺去,刀来刀碎,剑来剑裂,斧来斧崩,竟无一人能挡得住他的铁枪之威。金铁铿锵声回荡不绝,火星四溅,漫天血雨纷洒,不时可以听见尸体坠落地面的噗通声。
傅惊涛等心惊动魄,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绝不敢乱走招致误会,万一被卷入风波中心,哭都来不及。
当那盏灯火飘到近前,惨烈的战斗恰好告一段落,随着最后一具死尸落地闷响,四周旋即恢复了平静。
只见一匹暗红色的高头大马拉着车厢走来,马车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照亮了车前的道路。坐在车夫位置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双目如鹰,面色如铁,半身披挂铁甲,斜背两把钢刀,身侧放着一把铁弓和一捆铁箭,气势沉稳如山,一看即是悍不畏死的铁汉。再仔细看去,才发觉那健马的毛发染满了污血,车架、车辕、车厢、车轮都有战斗的痕迹,那汉子身上的铁甲更是布满刀剑残痕,血迹斑斑,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搏杀才终于来到这里。
围绕在马车四周的残魂呜咽着,挣扎着,再无力阻挠其前进。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位身高九尺,浑身精力弥漫的青年。他身材魁伟异于常人,一头黑色卷发自然披散肩头,鼻梁高挺,双目深邃,带着一股野性不羁的独特魅力。他仅披单衣,足蹬草鞋,单手倒提一柄丈二红缨铁枪,再无任何多余饰物,顾盼间如狮王威猛,充满了摄人心魄的狂放霸气。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不少,连燃烧的篝火都有熄灭的迹象。
傅惊涛不禁屏住呼吸——正是他一步杀一人,一枪断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