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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未曾绽放的玫瑰

五千年前,阿拉伯半岛的游牧民族来到了地中海东岸,他们在这里发明了腓尼基文字,发展航海贸易,建造了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城市——雄伟瑰丽的大马士革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和希腊的各个城邦互相渗透,一同为欧洲文明和阿拉伯文明的出现提供了充足的养分。

这块土地上的人民赋予了自己故乡一个非常浪漫的名字:苏里斯顿,意思是玫瑰的土地。这里长有世界上最古老、最珍贵的玫瑰品种——举世闻名的“大马士革玫瑰”。这种玫瑰品质纯洁、气味芬芳,可以从中提炼出比黄金还要昂贵的精油。美丽的大马士革玫瑰在这块土地上绽放了数千年,见证了人类历史的一次次变迁:亚历山大大帝喜欢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池中缓解病痛;埃及艳后用它来呵护自己的惊世容貌,以此换取凯撒大帝的爱慕和脆弱的和平;它为阿拉伯的哈里发们带来了无穷的财富;也鼓舞着叙利亚人民拿起武器,推翻了奥斯曼帝国的残酷统治。这块土地上曾经布满了这种精灵般玫瑰,但时至今日,这里却只剩下满目的疮疤。

丽赛尔坐在自家的玫瑰园中,她家的玫瑰园一直是这一带最大的。战争开始后,邻居们纷纷逃离,但她的家人不愿离开故土,依然生活在这里。丽赛尔看着花田里正在采摘玫瑰的家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丽赛尔的父亲麦克尼是远近闻名的花匠。他种出的玫瑰,花朵比一般人家的大,颜色更加瑰丽,外表也更加优雅;他还是提炼玫瑰精油的专家,别人家两百斤的玫瑰水只能提炼出六七斤玫瑰油,他能提炼出十斤,香味还更加浓郁醇厚。战争开始前,世界各地的达官巨富们年年都会挤在她家的小院里,无论父亲开出多高的价格,这些尊贵的客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全买下来;有时甚至为了一小瓶最好的精油,他们可以将价格提高上百倍来争抢。

大马士革玫瑰的花期很短,它们盛开的那些日子,也是家人们最忙碌的时候。一家老小不眠不休,要等在玫瑰花怒放的时刻将其摘下。这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是最辛苦的,但只要能为家人带来优越的生活,他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丽赛尔是家里最能干的孩子,父亲教的东西一学就会,不像自己的弟弟妹妹,总是不小心将尚未绽放的花蕾摘下,惹父亲生气;她眼明手快,总能及时发现并避开那些娇弱的花蕾,只摘下盛开的花朵。正因为如此,与其他重男轻女的家长不同,父亲最疼爱她,一心想把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让她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玫瑰花女王。

丽赛尔又看到了自己十岁生日时的情形。她和弟弟妹妹们穿着漂亮的新衣服,那可都是由精美的绸缎织成,上面点缀着各种绚丽的花纹;他们喝着新鲜的牛奶,眼前还放着一大堆搭配着世界上最古老和最美味香料的小羊肉;妈妈做了全世界最诱人的饭后甜点,当然更少不了爷爷奶奶的拿手绝活,也是孩子们的最爱:干果冰淇淋!这种冰淇淋完全是由手工敲打出来,奶味浓郁、芳香扑鼻,他们每天都要吃一个才肯睡午觉。

吃完这顿丰盛的午餐,丽赛尔看着爸爸走进了自家的玫瑰作坊里,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知道可怕的一幕又要降临了。

院子的地面上已经铺满了刚刚摘下的玫瑰花,妈妈和奶奶在院子里翻动花朵、采择花瓣,弟弟妹妹们在一旁玩耍。爸爸向她招了招手,让她去玫瑰田里摘一朵最美丽的玫瑰,她看着自己拿着爷爷刚刚做好的冰淇淋,一蹦一跳地走出了家门……

很快,丽赛尔眼前出现了一群拿着各种武器、头戴黑色面罩的匪徒。小姑娘吓得尖叫起来,哭喊着到处寻求帮助。匪徒们们冲进了她家的院子,和煦的阳光洒满这座小院,地上粉色的玫瑰花瓣慢慢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她看到爸爸被这群人从作坊里拖了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正在大声宣读他的罪状:违背了真主的旨意……与异教徒勾结……将圣洁的玫瑰出售给异教徒……死刑……

丽赛尔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她一遍遍地呢喃道:“真主是仁慈的,真主不会杀爸爸,不要杀我爸爸!”

丽赛尔看着那群人像宰杀牲畜一样割下了父亲的头颅,鲜血喷出了很远,又将一片粉色的玫瑰花染成了红色。她大喊了一声,晕死过去。

一个身披黑纱,裹着黑色头巾的女人看着缩成一团的丽赛尔,眉头皱了起来,问身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你这是给这她下了多少药?她还能撑多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活人,你给我悠着点,完不成任务你自己去给老板当宵夜!”

一脸猥琐的男人拍着胸脯对女人保证道:“我办事你放心,这次用了刚刚发明的新药,致幻效果比以前厉害一些,但炸起来更加壮观,那帮碍手碍脚的家伙一个也别想跑。这小姑娘饿了这么多天,刚刚一下子吃太多了,现在有些迷糊,不过这样也好,效果更明显!”

女人瞪了他一眼,走到丽赛尔身边蹲下,轻声呼唤道:“丽赛尔,我的宝贝,你的仇人就在前方,赶紧醒来吧,为家人报仇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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