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绍去书肆买上画纸画笔,颜料犯难了,扬州书肆只有一家,用作绘画的颜料质量太次,颜色不纯。用作一般的画子倒也凑合,可杨绍准备作出好画,书肆的颜料画不出上佳品质。
找韩知府借点颜料?一个大胆的主意冒了出来。
扬州知府韩文镜喜好书画,纸笔颜料是差人去南京购买的,比扬州书肆更好。
杨绍决心一下,当即前往府衙,过了仪门,被大堂门口的皂班衙役拦住了。
府衙三班衙役,皂班衙役最光鲜最体面,便是大堂前的两名守门衙役也比杨绍威风。
“杨绍,府衙是你一个人随便进出的?”一名方脸的守门衙役觑视着杨绍,眨了眨眼,笑嘻嘻道:“难道你色胆包天,又想调戏韩小姐了?小心点,别被知府大人打断了腿。”
说起来,杨绍这身体的前任被张大发是害惨了。
发酒疯调戏韩小姐的事情闹得满府皆知满城风雨,韩大小姐更是恨极了前任杨绍。一个定了亲事的大小姐在厕所中被酒后的小衙役撞坏门,传到未来婆家那边,是要羞死人的。
皂班衙役们为了讨好知府大人和韩小姐,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着杨绍犯事,便要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李兴旺,去给知府大人通报一下,说我给他献上一个收齐辽饷的妙计。”杨绍挺起胸膛,从容不迫的笑道:“你把这话递过去。”
这便是衙役身份的好处,随时直通知府,一般百姓见知府很有难度。
李兴旺一下子就被镇住了,即使面色狐疑,可事关辽饷,他不敢阻挠杨绍。
韩知府天天为收辽饷的事犯愁,哪个衙役如果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无疑会一跃成为知府面前的大红人。
不过,一个小衙役大言不惭的说要解决扬州府收辽饷的问题,怎么听都别扭。
“你等着,巧言诓骗知府大人,看你怎么收场!”李兴旺冷冷一笑,转身进去大堂。
大堂之后便是二堂,知府大人处理公务的地方,李兴旺禀报门子,便等在二堂门口。
门子进去二堂,小心翼翼迈着小碎步,到了案桌前,朝一名穿着公服的中年男人小声道:“大人,那个杨绍跑过来,说要献上收齐辽饷的妙计。”
扬州知府韩文镜头戴四品梁冠,身穿绯袍,相貌堂堂。
听到“杨绍”名字,他霍然抬头,眉毛一挑,拍案道:“辽饷大事,岂能让这腌臜货色过来胡言乱语?把这混账东西轰走!”
门子点点头,不动声色退出去。
韩文镜自言自语道:“这混小子失心疯了?”
“大人,这等疯货,理当从衙役中清理出去,省得惹大人心烦。”门子察言观色,以为猜中了韩文镜的心思。
“不,有些场合,需要这等疯货。”韩文镜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的用人之道颇感自得。
门子刚走到二堂门口,瞧见杨绍快步冲过来,后面还追着一名衙役,他当即气冲冲迎了过去,怒喝道:“混账东西,谁让你进来的?又惹得大人不痛快,还不下去?”
若在以前,衙役那么多,门子不可能个个都认识。
可杨绍不一样,调戏韩小姐的事发生之后,已成了全府衙人人皆知的腌臜货色。
“知府大人若被辽饷烦扰,你能分忧?”杨绍从容不迫,大步入内,敏捷的避开门子,还朝李兴旺笑了笑,在李兴旺肩膀上拍了下,转身进了韩文镜的办公房。
“混账!”韩文镜看到杨绍的面容便气不打一处来,闺女如厕就是被这小衙役撞碎了门,五天来,他天天堵着一口闷气还没得发泄。
身为长官,有时也有这样的无奈。
他能把小衙役怎么着?最多打一顿或者关进牢里,事情闹的太大,脸上更加无光。
去年他便和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杨一鹏给两家儿女定了亲,闺女被酒后小衙役撞坏厕门企图调戏的事即使被他严令封口,可纸是保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会传到杨一鹏那边。
“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韩文镜眼中闪烁着精芒,朝门口挥了挥手。
门子会意,悄悄关上门退去。
“本府的闺女,是你能想的?”韩文镜把一张脸拉得比驴脸还要长,气冲冲道:“小女的婆家,是漕运总督凤阳巡抚!那事若被杨总督知道,杨家公子气愤不过,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杨绍气定神闲的站在案桌前,淡然道:“大人,首先,我没惦记你的闺女,请不要误会。那次的事,我的确被张大发害的。他瞅准我喝了酒,当时没有别人,制造酒后调戏的戏码,别人很容易相信他。况且,韩小姐当时已快离开,我什么也没看到!”
“混账东西!”韩文镜气不打一处来,门都撞碎了,还想怎么看?要看他闺女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