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昌愕然,汪之瑞一向心高气傲,连学生都称赞起韦小宝,此人必然画技不凡。
然而,他仍然很是疑惑,凝眸道:“和真人相近,岂能画出?”
“有夸大嫌疑吧?”孙逸呵呵轻笑。
汪之瑞苦着脸道:“学生不敢诓骗老师和几位长辈,那人的画像,不夸张的说,独步天下。”
李永昌浑身一颤,惊道:“有唐伯虎、徐渭的画功?可传达百年千年?”
“学生以为,更甚!”汪之瑞也浑身发颤,声音都变了形。
“超过唐寅、徐渭……那岂不是永载史册的大画师?”李永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低沉着喃喃自语:“韦小宝,从没听过此人,世间居然真有突然蹦出的孙悟空……”
孙逸眉宇间拧出三道竖纹,轻轻摇头道:“画技和别的技法不同,需经年累月研习,任何大画师都有劣作,应不至于横空出世。汪贤侄见过佳作,想必一时惊艳,过些时日再看,则不如当初了。”
一众才子书生纷纷惊愕,各自轻轻摇头。
若说有无名之辈超过他们的画,虽然让人难以置信,却不无可能。
然而,陡然冒出一个超过唐寅、徐渭,众人是万难接受的。
看着他们全然不信的样子,陆小青撇撇嘴,笑道:“我家小姐的画像,她老了时拿出来看,也会和当初一般的喜欢。”
李永昌深吸一口气,朝凉亭看了一眼,面色凝重道:“韩大人他们的画像,我想见识一下。我们几人或许作画不如韦公子,眼力还是有的。”
汪之瑞眼眸眯起,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老师还是别看为好,免得备受打击,失去作画的信心。
然而他不好当众劝说,苦笑道:“老师若见到画像,务必稳住心境。说起来,那韦公子也是个可怜的人,有惊人的画技,却染上麻风,饱受病痛折磨,早晚有一天死得极惨。”
“竟有此事?”李永昌骇然变色,感到心头猛然一阵揪痛。
“比唐寅一生还要凄惨,天命无情啊。”李永昌想起自己凄凉不得志的生涯,一时间悲上心头,竟泫然泪下。
汪之瑞叹息道:“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才子哀伤至此,老师悲天悯人。可叹那韦小宝的表弟杨绍,人面兽心,只顾着借用表哥的才技敛财,贪婪狠毒。”
“杨绍?”李永昌擦着泪痕,倾听着汪之瑞数落杨绍的不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府衙的小衙役杨绍,在文昌阁眉开眼笑的狮子大开口,拿韦公子的才华勒索韩小姐和郑小姐的钱财。还借着韦公子的话,数落许多读书人和史可法史大人,却对表哥韦公子毫无敬意,更没有一丝悲悯之情。”汪之瑞滔滔不绝,仿佛要把当日因杨绍而憋着的闷气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李永昌越听越是烦躁,胸中燃起的怒火直冲脑顶,在草地上来回徘徊,时而朝凉亭望上一眼,怒不可遏道:“这样的衙役宵小,毒如蛇蝎,韦公子竟不能识破他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