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到地铺,关闭床头柜上的台灯,轻轻盖好被子。杭州的冬天,也没有想象中的暖和。
整个屋子,只有手机的光线忽明忽暗。我闭上眼,挣扎了好久,也还是没能睡着。我失眠了,可能是哪个倒霉鬼梦到我了。我睁开双眼,很疲惫,但就是睡不着。
街道上,汽车驶过,车前灯的光线照进窗帘。我看着灰色的天花板,回想着午夜遇到的怪事:“你睡着了吗?”
李离已经放下手机,却依然没有盖被子:“没呢。”
“你也失眠了?”我问道。
“可能吧。”李离回答。
我顺势将晚上经历的一切,全都告诉了李离,因为那古怪的冰冷老板就是她的主人,希望她能给我点启示。
李离侧趴到床边,那对狐狸眼睛放着淡淡的幽光:“天家早已流传千年,直到北宋才有了完整的体系。他们或高尚或卑鄙,但都与死人脱不了干系。苏家历代以引魂为生,常助忠臣义士回归故里,传到我主人那一代,更因他心善,传出了不少关于他的故事。”
王侯将相四大家族,想必各有其职。我不知道,我家是怎么跟天家惹上关系的,但从我的印象中解释,与那苏姓老板定然脱不了干系。
“苏家现在还在助人引魂吗?”
李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
“苏家,已经被灭门了。”李离淡淡的回答。
“那苏家的最后一任家主是谁?”这对我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因为我从始至终也没想到,一个庞大的家族竟然被斩草除根。
“我主人,苏言月。”李离说话的语气失落了不少,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但也是个感性的人。
我似乎谈到了什么不该提到的事情,最好赶快岔开话题:“那你觉得,我能卖了那副墨宝吗?”
李离点点头:“当然可以,能买到它的,也只有命中注定之人。”
其实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想问她:“小妖精,你用的什么洗发露啊?真的很好闻呢......”我说着,抵不住重新席卷而来的睡意,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李离轻轻拨弄我的头发,嘴角抹起一道令人陶醉的笑意:“我从来不用那些东西的。”
隔天早上,我睡到八点多才打开店门。我坐在办公桌后,望着只有两件东西的货架,不禁悲伤的叹气。今天,应该又是荒废的一天。我趴在桌子上,想再睡个回笼觉,早上吃的面包实在太干了,弄得我很不舒服。
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走进店铺,敲了敲办公桌。
我睁开昏昏沉沉的睡眼:“啊,怎么了?”
这人见我醒了,拿着那副羊皮纸封:“这个,多少钱出手?”
原来是位老板!我连忙站起身,很恭维的向他介绍起这幅墨宝的缘由。他听的也不亦乐乎,好像正和他的心意。见买卖八九不离十,我便索性开了个狠价:“如是别人,给我个十万块,我也不卖!今天您赶巧了,小店的货都快被卖空了,就便宜点,收您个一万就行!”
中年人很吃惊的看我一眼:“当真?”
我心中即刻怒骂,坏了!价开少了!但价钱已经谈好了,再往上加价肯定是不地道的,也不是买卖人应该做的。我强装着笑脸,遏制住微颤的手臂:“对,只收一万!”
这人当即给我掏出了一叠钱,我看他的信封内,还有九层这么厚的钱!他收起墨宝:“哈哈,昨天梦里,有个身披黑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告诉我,这里有周同先生的亲笔字迹。他还告诉我带上十万现金过来,起初我还不信,今天一来,果真如此!明明一万就可以了嘛!”
我赶着笑脸,趁还没追悔莫及,急忙送走了买主,拿着钱,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我虽然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与周同先生有什么联系,但他托梦如此,定然是渊源匪浅。我捏着手中薄薄的一层钱,心中暗骂,我怎么就没先开个高价试探试探呢?我数着钱,清算了一下需还的债务,抛去预支的钱,我手里也仅够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城内某处旅馆,中年人将墨宝珍藏在一盏玻璃框内,向上扶了扶眼镜:“辗转多年,您终于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