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回去查过,只不过那时他是以血衣军左路将军的身份回去的。而且根据血衣军里的案宗记录,那日四海总舵沈四海的府邸,女眷亡者九十六人,一个不少,这不对!因为府里有谁有多少人他全知道,他的女儿并不在府里,甚至没有死,而这死亡人数却没有体现,这显然是有人给他女儿找了个替死鬼。而他如果不是心急寻找林娟也不会暴露,因为男丁死亡人数同样没有错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真,真的嘛?”已经哭肿眼的龚霖雪,缓缓抬起了头,身子一抽一抽的哽咽道。
“我齐云骗也许不是那光明磊落的汉子,也不是那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我发誓,我从未骗过我心爱的女人,和我最疼爱的女儿你!否则就让我五雷轰顶!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齐云的声音越说越铿锵有力,且目光坚定的与龚霖雪对视。
看着面前深邃而真挚的眼眸,龚霖雪黯淡朦胧的眼里再次焕发了些许神采。
“嗯,我相信你,但没有找到我娘了解真相之前,我是不会认你的!”龚霖雪终于选择相信齐云,但仍旧不肯与之相认。
关于齐云诉说她是怎么去的天香阁,她自己再清楚不过。那当然是她娘安排的,当时也的确有个驼背带面具的哑巴,一路哄她开心。还有就是,那时她身上有两封母亲的亲笔信,在母亲的叮嘱下,一封在她拜入天香阁后交给了阁主,另一封是给她自己的。并且信中交代,要她自此蒙面视人,不得再露真容,还让她将名字改成龚霖雪。
她开始不解,只是照做,阁主也很配合她。但后来她听说四海镖局覆灭之时,才领会到她娘的良苦用心。只是她同样疑惑,为何她娘能够事先预知到危险。现在齐云又说她娘没死,她心里恍然,生不出半点怀疑,因为这本该如此,否则解释不通。
对于龚霖雪现在不肯与他相认,齐云并不着急,这是人之常情,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小姑娘,多年后,被告知自己不是死去父亲亲生的,并且还是个伤风败俗的产物,任谁也接受不了,哪怕这是真的,哪怕面前所站之人真是她亲生父亲。
何况这事情还有转机,因为她娘林娟也许没有死,再不济时间也会解决一切,他不相信自己真情实意的关爱,挽回不了亲生女儿的心。
“雪儿,这些事情暂且放一放,现在主要问题是你的安危,你们已经暴露了。血衣军已经盯上你们,甚至你们的身份背景还有调查补给的这个任务,他们都一清二楚,咱们必须马上离开!”女儿龚霖雪已经选择相信他,有了这一步的铺垫,以后就算被发现他已加入血衣军,齐云也有了说辞,不过现在的确时间紧迫,女儿还处在危险中,乾州的督军是个疯子,他真的不想与其碰面。
“我们暴露了?怎么可能,我一开始就想问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认出我的?你现在给我说清楚!”终于回过神,情绪稳定下来的龚霖雪,理智再次占据了上风。就算齐云真是他父亲,就算当年真是她娘派去护送她的,八年没见变化这么大,他是怎么认出她的?行踪,还有任务这更都是机密啊!
“雪儿,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说,我有我的难言之隐,但我绝对不会害你的,我的消息很准确,你们真的已经暴露,而且他们很快就会清缴你们!快跟我走吧,咱去找你娘,别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你娘希望的啊!”齐云面露难色,此时龚霖雪刚刚稳定,他真的不敢暴露自己现在的身份,只能咬死不说。
已经站起身的龚霖雪眼神有些闪烁,她正在内心纠结是否相信齐云,刚刚关于自己身世的话题已经非常骇人听闻,现在对方又抛出一个更加令人惊骇消息,甚至还关乎到了她以及整个暗堂成员的生死。
龚霖雪好歹也是天香阁阁主亲自举荐的优秀弟子,各方面素质还是挺强的,此刻恢复常态的她正在飞快的运转大脑,来消化这惊骇的消息。先不管齐云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就说身份暴露,怎么暴露的?
自打一出宗门她的行事就很隐秘,虽然在地上凤舞楼吃了点小亏,但那是暗宗安排的,是计划之内,除此之外,她自认再没有暴露过自己。那问题就出现在别处,天香阁和暗宗内部。
天香阁也许会暴露她的身份,但行踪,咳,她还真在福恩城联系过天香阁外派人员,这是一个暴露点,但那些人不可能连她的任务也知道。
最可疑的就是暗宗,她的底细以及行踪他们都一清二楚,任务更是他们派下来的。
想到这里,龚霖雪感到不寒而栗,甚至恐慌。他们自以为是的谍报机构,明摆着已经被敌人千疮百孔,形同虚设,他们所做的一切一直就在敌人的监视之下,甚至可能已经沦为敌人肆意摆布的玩具。这是多么荒谬而可笑,她还费劲心思的想要跟宗门展现自己的价值,而敌人却一直像看猴戏一样,玩弄自己。
龚霖雪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神情颓唐。
“雪儿,你没事吧?”齐云心疼的看着久别重逢的女儿,感到十分内疚,虽然他不知道女儿现在在想什么,但今天对她的打击已经够多了,而且还都是他带来的。
“没事,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知道我行踪的?还有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龚霖雪显得有些低迷,却仍旧想要探究真相,哪怕她已经选择相信齐云。
“我,我怎么知道的,现在真的不能说,原谅我好吗?我真的有难言之隐,以后时机到了我会亲口告诉你的。还有我带来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没有骗你。你要马上随我离去,这里将会非常危险!”看到女儿萎靡不振的样子,齐云险些就要坦白出口,但他还是忍住了。
“唉,好吧。我相信你,但我不会和你走的,你走吧。我还有同伴,我会跟他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