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总不用担心,这也是县长的意思。”鹤妖说到最后颔首微笑,若有所指。旁坐的朱葛婴与呼岩家家老则是微微皱眉。
“朱葛先生,”熊局长趁着向朱葛婴敬酒的机会,压低嗓音道:“我在帝都的朋友说,国家未来打算进行教育改革,届时学校亦有传授妖术的资格。如今孤山校长职位空缺,先生不如向呼岩副庄主申请此职,方便以后传徒授学。”
朱葛婴是呼箫山庄的上宾,讨好朱葛婴不仅仅能拉拢自己与呼箫山庄的关系,也能多一个朋友。
“有劳局长转告,多谢。”朱葛婴淡淡地与熊局长碰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众妖喝得正欢,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乒乓不断的掀桌砸瓶声与吵吵嚷嚷的惊呼声。接着一位身黑如炭的虎妖,浑身酒气,踉踉跄跄地走上楼骂道:“公羊平呢?老子要找他决斗!当年他害死我爹,今天我要杀他报仇!”
“壮士莫气,这里没有公羊平,如果你喝酒中奖了,也只有来一瓶。”猪油粑一面好言相劝,一面命令保安拦住虎妖。不料这虎妖劲大力沉,身强体壮,四五个猪妖保安都奈何不了。
“滚开!你们怕公羊平,我不怕!”那虎妖借着酒疯,把猪妖保安们当皮球一样甩得数丈远,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会场,一路上撞翻七八张酒桌,酒瓶瓷盘碎落满地,怪不得楼下被他吵得天翻地覆。
呼岩家的家老暗暗开心,但朱葛婴却面露不悦,丢出一张符纸,打在虎妖额头,虎妖应声倒地,昏迷不醒。
“把他拖下去,以后列入酒店黑名单。”猪油粑一脸愠怒地命令保安。
本来好端端的拜师宴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乃至猪小龙给公羊平磕头端茶时,旁观者不过寥寥数妖。
坐在回呼箫山庄的专车里,呼岩家的家老郁郁不乐地问朱葛婴:“先生刚才为何替公羊平解围?让他多出丑不是更好么?”
朱葛婴冷漠反问:“如果你在大庭广众与我生死决斗,你觉得会羞辱我么?”
那位家老一愣,尴尬摇头。
朱葛婴又道:“如果你在大庭广众诽谤我占山为王,杀妖做匪,那才是羞辱我。如果与我决斗,不过是增长我的气焰。同理,如果那只虎妖骂公羊平是妖屠,那才是羞辱。决斗只会滋生大家心中对公羊平的恐惧,而我出手则是不想让这件事发生。”
家老哑口无言,默默点头。片刻后他想到另外一个话题:“今天鹤言哲主动要求做猪油粑的律师,还当着我们的面说是县长之意,未免太藐视我等吧?”
朱葛婴淡淡回答:“权力的斗争你不用与我商量,回去与副庄主谈。不过凭你对副庄主的了解,他也不会在意这件事。”
“明白了,先生说的对。”家老诺诺点头。
……
县长办公室内,一匹年过古稀的马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驼背趴伏在办公桌上认真翻阅文档。
他马面人身,皮肤黑里透红,脖颈上鬃毛稀疏,嘴角边胡渣半白,脚趾马蹄趾磨损缺块,不得不用复合树脂镶补,而且耳朵也不好使,鹤言哲推门进来,他却一直置若罔闻。直到鹤言哲在办公室内点燃一盒檀香,香气四溢弥漫满屋,他闻到香味才发觉警衣猬的存在。
他是禾县的县长马玄乐,一个尴尬的地位存在。
“事办妥了?”马玄乐从衣兜里不急不慢地掏出一个助听器戴到耳廓上。
“妥了。猪油粑答应出两千万做选举费用,但请求县长把县南郊的两百公顷林地批给他。”鹤言哲关好办公室门,打开手机地图递给马玄乐。
县南郊林地地底是鼠子强的地下零食厂,不过鹤言哲与马玄乐并不知道这些。
马玄乐放下手机,叹了口气:“你被猪油粑耍了。”
鹤言哲一脸茫然,马玄乐继续道:“这两千万的意图很明显——中立,牟利。不管坐在县长位子上的妖族是谁,他都会给,不带任何立场。如此既不得罪呼箫山庄,也不得罪我。
鹤言哲脸色升起一丝难堪。几十分钟前猪油粑对他笑容满面,满口承诺,简直比亲爹答应给儿子买辣条还亲,没想到事情背后竟然藏此阴招。
“抱歉县长,是属下太过无能了……”鹤言哲惭愧低头。
马玄乐并没有责怪鹤言哲,淡淡道:“两千万留着吧,就当他贿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