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后的孤独，美好后的落寂，让人容易心生感慨。

电话那头的刘子华轻叹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

“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回想起以前那些，倒感觉像是昨天的事情。”

“是啊，那时候盼着长大，感觉一瞬间就真的长大了。”

“你这几年，应该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吧？”

呵，杨兰突然感觉一阵陌生。也是，在他离开后的这几年，发生经历过的那些，他又哪里会知道。只是…

变化太大，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对他，更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就闭口不谈了吧。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我记得，我好像没有……”

“我问李刚拿的。有次同学聚会，我跟他都提起你，知道你和李刚一直都有联系。”

“李刚？他倒是和从前一样，一直都很热心别人的事情。这几年去了部队，联系倒是少了很多。”

杨兰不禁想起这位曾经同桌的蓝颜知己，嘴角露出浅浅梨涡，像被一阵暖风吹过。

他总是上身校服搭一件紧绷的微喇叭牛仔裤，不知是裤子提太高还是裤筒本就那么短，一眼就能看见整个白色长袜筒。见着杨兰就跟见着仇人似的没个好脸色，骂骂咧咧没一句好听话。杨兰也纳闷，好歹我也是个女生吧。李刚就横着狐狸眼一脸理所当然，我有必要当你是个女的？气得杨兰回怂，你个死变态，小心裤子崩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你大爷的！你黄金大碗面！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不矜持！要你管…

也正是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男生，偶尔带些关于虫洞UFO之类的书籍一起研读讨论，带杨兰去网吧玩热血，带她去爬山散心，甚至在她和刘子华分开时陪伴开导她，还让她去给刘子华打电话。

这样的革命情感，无关乎男女，只是纯粹的，能一辈子交心的那种，让杨兰备感珍贵怀念，好半天才回过神。

“嗯，大家这几年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有些同学也都结婚了。咳，倒是我，还是没能忘了你。”

“今天突然收到你的短信，我也很意外，我都不知道……”杨兰话说一半便沉下眉一副自责样，犹豫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哦，”电话那头的刘子华倒是领悟得挺快，“那条短信，是以前做了一个关于你的一场梦，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写下来发给你之后，又有点后悔了。其实我想说的是，”电话那头，刘子华顿了顿，深吸口气又重重地叹出，让杨兰不自觉地跟着有点紧张。

“我想照顾你，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

温柔话语间的认真渴望，让时空万物都仿佛一瞬静止。

“照顾我？”杨兰冷不丁冒出句话，张圆着嘴半天没合上。

一瞬静止的时间空间，如定格半空的碗盘，这下却“啪“地一下掉地上，摔得粉碎。电话那头，刘子华酝酿好半天的情绪，好好的气氛，就这样被破坏殆尽。

其实，她也并非真的不懂，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不禁想起，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同样也是在一个午后，她翻开下午第一节课的历史书本，发现了那封被对半折叠夹在课本里的书信。

那时的心情，似乎和现在差不多，但又有着不同。

她按住砰砰乱跳的胸口，有点慌神。原本以为会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然而，对于曾经的错失，刘子华只字未提。却意外地，这是在表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