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你醒啦！”

是外婆的声音。已经到外公家了吗？那刚刚的山洪呢？妈妈呢？

小余兰微睁眼，还有少许迷糊，额头肿着个大包，可她感觉不到疼。

“外婆？”小余兰看着眼前眯眼微笑的外婆，眼里闪着光。

小余兰的外婆姓王，单名一个梅。虽然年岁爬上了她的脸，但也掩盖不了她曾经是个美人的事实。这看余曼婷也能知道。她一头短卷发，额头有个美人尖，脸上总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对小余兰也是疼爱得紧。

只是，由于相处不多，小余兰总会感到对外公外婆的距离感和不自然，或者说，她更恋家吧。而不会像被外公外婆带大的宇轩宇星一样，巴不得天天住在外公家。当然，这也不影响小余兰和外公外婆的相处，只是相对的，没有那么的亲昵罢了。

“外婆在呢。兰兰呀，你知不知道，你可是发烧睡了两天了，梦里还说胡话。妈妈守着你到今天早上，看你退烧了，才放心。你是不是看见可怕的东西了？”

小余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妈妈呢？”

“你妈妈和爸爸刚不久回去了，说回去看看洪水退了没有。看你也该饿了吧。这样啊，外婆先去给你做碗瘦肉粥，晚上再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王梅看小余兰没什么精神头，估摸着孩子该是饿了。

小余兰点点头，瞅着王梅转身出去，便一骨碌爬起来，抱着枕头坐在床边，透过书架看向玻璃窗外。

天空依旧灰蒙下着小雨，她又想起那个光头叔叔，想着他挥手突然消失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缩起双腿抱紧手中枕头，把头轻靠在枕头上面。他跑到我的梦里来了。叔叔，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小余兰抬起脑袋直起身，轻叹气，一副小大人模样。他死了！和爷爷一样，再也回不来了。人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不能一直活着？活着，那我以后也会死吗？

她第一次有了对生死的看法，对活着的思考。可她终究还是不懂，只能苦恼得用双手揉着脑袋。

“美雪姐！”

她突然拍手，小声惊呼一声。差点忘了！和美雪姐还有约定呢，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美雪姐还在家里等我呢。

她甩开枕头爬起身去往客厅，趴着窗户望向窗外，盯着前方不远的那个涵洞。那里也积了好多水呢。

她呆呆站着，望着。期待时间过得快些，可能妈妈就回来了吧……

一天又一天，这场雨季延长不去，似连同之前少雨月份的一次性下个够。小余兰在外公家写着暑假作业，偶尔看看电视。宇轩宇星跟着外公去老年活动室，或者去串门。

洪水早已退去。洪灾，对这里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人们生活照常继续。

小余兰看着电视上，播报着关于洪水的事迹。汹涌翻腾的洪水，冲破了防洪堤，冲垮了桥梁，摧毁了房屋，淹没了道路农田。英勇的解放军叔叔们不分昼夜地奋战在第一线，他们背着沙包，不断加高加固着大堤，争分抢秒地四处解救被围困的人们，还给带去了物资。

面对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大家众志成城，上下一心，抗洪抢险，共度难关。也涌现了一大批可爱可敬的人。

小余兰眼眶微微湿润。她喜欢那些叔叔，那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可是，又一天天过去，余曼婷杨义成仍没回到外公家。小余兰焦急问外婆，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外婆告诉她，很快了。就像这雨季一般，总以为很快会停，却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一天下午，天空终于放晴。小余兰坐沙发上，正看着宇轩宇星玩着小霸王游戏机里的坦克大战。不时眼瞟窗外叹气。

“妈妈…”，余曼婷回来了！小余兰兴奋站起身，随着扭头披散的头发轻甩，蓝格裙尾微皱，话到一半却止住。

余曼婷眼睛鼻头微红，踢掉脚上高跟鞋低头不看站在面前的小余兰，跟着王梅进了房间。

小余兰盯着门口，没有见杨义成跟着进门。心里虽还恨他，可是此时，她还是希望见到杨义成。她隐约觉得，妈妈的哭，和杨义成有关。

她低头一阵鼻酸眼红，他会不会和那位叔叔一样…

小余兰移步来到外婆房门外，门被虚掩着。而专心玩着游戏机的兄弟俩，没有任何察觉。

“妈，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