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被柳明领着来到一处房间的门口，听着柳明吩咐下人去打几大桶温水来，“王爷不喜欢等人，但也不喜欢脏人。”小乞丐点头哈腰道，“爷，你放心吧，我保准洗得干干净净的。”

没等一会儿，府里的下人们就抬了七八大桶水进房间，还给她备了套门房的衣服，小乞丐见准备得差不多了，也不多作耽搁，给柳明行了一礼，便赶忙蹿了进去，不一会儿便传来哗啦啦的泼水声。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听见房里的人叫唤起来，“还有水没？我可不能让王爷脏了眼呀！”

柳明给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心领神会，赶忙领着两个人就去打水。抬水的小厮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一个个在心里嘀咕着，这小乞丐到底多少天没洗澡了。正洗着的小乞丐听见了有人进来的声音，似乎有些诧异，赶忙坐回了木桶里，扯开嗓子便嚷道，“放屏风后面就成，我一会儿拿，各位兄弟谢了啊！”

小厮们巴不得尽快离开这被弄得脏兮兮的屋子，丢下木桶便赶紧出了门去。小乞丐听见关了门的声音，才赶紧从木桶里爬出来，就着那两桶新打来的水将身上里里外外都洗了个干净，这还是她自记事起头一次洗得这么痛快，瞧着自己白皙的皮肤，小乞丐微微皱了眉，手指往地上抹便想将那黄泥土抹在身上，但动了几次手都舍不得。叹了口气，先将门房的衣服换上，袖子和裤脚足足大了一截，但比她那身破烂衣服不知道好了多少，她随手便把长了的衣服卷起来，看起来倒像是码头上搬货的伙计，只是个子实在是笑了些。

“吱呀。”

门一开，倒让柳明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小乞丐没想到稍作打扮下倒生得眉清目秀的，若是个女孩子家，必定往后是个了不得的美人。定下心神，便拎着小乞丐的后衣领往王爷那儿去。

柳明到的时候，献王正在作画，纸上的竹子不过画了大半，但清秀淡雅之姿已跃然纸上，叫人瞧得心旷神怡。“王爷，人带回来了。”

献王将笔一放，不巧笔上的浓墨失了束缚却正好滴在了未完成的画上，将一副上好的早春青竹图给毁了。献王微微叹了口气，这还是头一幅他觉着能挂起来的，没想到还是毁了。想着，便要将那画揉了丢掉。

“慢啊！爷！”

小乞丐从柳明身后跑出来，伸手拦住了献王，献王心有不悦正要发火，抬头便瞧见一双透着灵气的眼睛正焦急地看着他。献王倒是头一次有这样异样的感觉，就如同这双眼会什么蛊术一般，瞧上一眼便仿佛会陷进去。献王又见她一身门房打扮，心里却又微微有些失落，却也不知晓这失落到底从何而来。只能板起脸道，“这人是谁？”

柳明自幼便跟在献王身边，一听献王这语气便知晓他起了怒火，赶忙答道，“回王爷，这边是先前那小乞丐。”

献王略微诧异，这简直判若两人，只是谁家的男孩子生得这般水灵，到了外面怕也是个祸害，以往他三哥四哥还为过一个男宠在父皇殿上大打出手，出尽了洋相，当时他还不以为耻，如今见了这小乞丐的样貌，心里倒开始能理解他三哥四哥了。

“你拦下我的画，想做什么？”

小乞丐笑道，“爷，您这幅画您看您也不要了，何尝不能送给我。”献王却将手里的画攥得更紧了，心里难得升起一股作弄人的欲望，“这笔墨纸砚哪一样不是我花了银子买的，我不要了那也是我的东西，平白赠了你，岂不是给你捡了个大便宜。”

小乞丐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自己要扔的东西还这么小气固执的，但脸上还是笑着，怎么说眼前这位爷也是她今日的大主顾，“要不拿她抵一些报酬，今日带爷游了这西凉城后，只需付半两银子，如何？”

献王这次倒爽快地将画给了小乞丐，他倒要看看他这废画，这小乞丐去哪儿再换半两银子。“你叫什么名字？出了门，我总不能叫你小乞丐吧，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府上没落了，请个乞丐的当地陪。”

“嘿嘿，这位爷，您倒会说笑，整个西凉城我还没有见过比爷您的府邸还大的宅子，要说没落，就是整个西凉城都破败了，怕是爷还能在这宅子里吃香喝辣的呢。不过就是怕叫小乞丐，脏了爷您的嘴，我名唤郭狗子，您叫我狗子变成。”

献王心里就如同掺了苦水般，很不是滋味，他打小接触过阿谀奉承的人，不下一千也有九百了，向来觉着那是他们该做的，就得巴结着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瞧着这小乞丐卑躬屈膝，一口一个爷这么叫着，心里却五味杂陈，有股莫名的烦躁。

“你不用叫我爷，你我岁数相近，你便叫我宋哥吧。也不必拿你那套奉承客人的把戏出来，好好说话。”

小乞丐不明就里，但也乐得轻松，既然主顾开了口，她只需做便是，哪还需要问个为什么，“宋哥，你说啥，我便做啥。那我们便走着？”

献王心里舒坦多了，微微一扬下巴便示意叫小乞丐带路，小乞丐哟呵一声便出了房门，刚走了几步便笑着停下步子，“宋哥，你家太大了，要不出了宅子，再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