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听见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便出现在了门口,先是看了眼奕歌,却只是停顿了两眼便又看向了宋哥,脸上才总算是浮现出一丝笑意,“我听宫女说,我们大名鼎鼎的献王成为了个废人,就连进宫都是被人抬着进来的,今日一瞧,这宫女的话果然不能信。”
宋玉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长乐果然还是同孩时一般嘴上不饶人,“你今日要来我宫里,为何不早点找人通报一声,我也好叫他们备好你的晚膳。”
“不过是走到此处,想过来看看你到底怎么了,如今瞧你还中气十足的,估摸着没什么大事,我也就走了。”
说罢,倒真的要走了,宋玉珩便赶忙出声将她拦了下来,“既然来了,便好好聊聊,你我也是有些时日没见了。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谢你。”
长乐公主自己寻了一处凳子便坐下了,不接宋玉珩的话,倒是打量起了坐在饭桌旁的太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在意体统了,竟然让一个太监坐在桌上同你一道用膳?怕是叫父皇瞧见了,能把你这太监拖出去打个半死。”
轻飘飘的话传进奕歌的耳朵里,却在奕歌心里炸出无数的水花,叫她立即便从桌子旁弹开去,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宋哥身旁,低着头两手搭在小腹前,标准的太监模样。
长乐公主轻笑一声,“你这太监倒是机灵,不过模样生得这般俊俏,在这宫里可不见得是件好事,你可莫要带他出宫招摇,要是被宋玉隶那家伙瞧见了,可就不是你的太监了。宋玉隶那家伙,老大不小了还整日流连那些清倌院,我看愉妃娘娘迟早被他们兄弟俩给气死。”
奕歌隐约从这长乐公主的话里听出来她说的是三爷,三爷原来叫宋玉隶?那宋哥呢?说着便看向宋哥,正巧瞥见他听到三爷的事情而笑了一下,“愉妃娘娘都不在意了,你又操什么心。”
“那倒也是,如今该操心的怕是你吧,父皇几次三番催你回宫,你都抗旨不遵,若是父皇追究下去,你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明日父皇来宫里问你话,你可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还能如何作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近日江北一带突降大雪,冻死了很多人,太子请命要去那儿布粥施善以祈求上天宽恕,顺带还捎上了你,我看你这身子骨,再去江北走上一圈,怕是回来便真是个废人了。”
宋玉珩苦笑一下,他这大哥果然没闲着,这才回宫一日便什么事都想着他了,也难为他这做太子还能如此心系民情,替民分忧。“施粥布善是好事,给自己积德,不必替我担心。”
长乐公主嗤笑一声,又说些宫里的事,直聊到守夜的太监敲响了一梆子,两人才惊觉已经很晚了。长乐公主让宋玉珩好好照顾自己,便起身走了。
待长乐公主走后,奕歌才有些痛苦地在床边上坐下,揉了揉都站僵了的腿,“宋哥,这公主是你姐姐吧?怎么两句不离死的?还像巴不得你同三爷赶紧死了算了。”
宋玉珩知晓奕歌站了那么久,心里有些不满,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要算起来,是我们众多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二的,我们该唤她一声二姐,可她自己总觉着被人叫二姐叫得老了便不让我们叫,只以名字相呼。她自幼嘴巴便是这般不饶人,以前总能把父皇也给气得够呛,可父皇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又加上她的生母去世得过早,父皇总是疼爱她,也就任由她去了。”
这么说起来,奕歌倒有些可怜起长乐公主来,但是一想到她在这宫里起码吃穿不愁,要什么有什么便也不觉着有什么了,“那她同你们的关系倒是好,不过三爷在进宫时同我说,说这皇宫里你们没什么信得过的人,这长乐公主算一个么?”
“在这宫里,信得过的,只有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宋玉珩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消逝了,但是在下一秒瞧见奕歌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地看着自己,宋玉珩便笑起来,“逗你的,这不还有你和三哥么?长乐公主对这宫里的事不怎么在意,所以信不信得过也都无所谓。天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一大早,估计三哥便来接你了。”
奕歌知道后面这番话才是宋哥用来说出去安慰自己,方才在宋哥眼里的是往事不愿再回想的痛苦,在这皇宫里,宋哥经历过什么呢?奕歌想起先前三爷同她说的,宋哥年纪尚幼时,被这那些势利眼的宫女和太监丢到冷冰冰的湖里,顿时便在心里更加坚定了无路如何也不会背叛宋哥的念头,可是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先前所做过的事情,便顿时泄了气,止不住在心里唾骂自己,就差没有拿出手来狠狠扇自己一巴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