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禾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地恢复了镇静。
一名年纪约四十左右的妇人快步向他们走过来。
“曦禾!”她的语气带着浓厚的斥责味道。
‘她是曦禾的老师吧…”迟明朗这么推断。眼前的中年妇女穿着相当得体,虽然皮肤不是呈古铜色,不过长相倒是颇为美丽的。
她走到车子旁边,瞥了迟明朗一眼。目光中流露出轻蔑的意味。
“这段时间你怎么没在学校?”
妇人厉声地质问,完全无视于迟明朗的存在。
“我请假。”
曦禾别过脸,简短地回了一句。她的反应让妇人极为不悦。
“为什么请假?”
“我肚子痛,不行吗!”曦禾的态度丝毫未见软化。
妇人的表情显得略微吃惊。她伸出手拨了拨曦禾垂肩的头发,却被曦禾给挥开了。
“我没有吃药啦!”
“那么,你说肚子痛是骗人的了?”
她知道学生曾经以腹痛为理由不来上课。
“我是…”曦禾像是要辩驳,不过又临时转移了话题:“前些时候你出门前,我就跟你说过我想请假了。”
妇人眯了一下眼,直觉地判断曦禾只是在找藉口,态度立刻转为冷漠:“原来,你是偷懒不想上学,所以才跷课的?”
曦禾斜着嘴,没有答话。妇人继续说下去:“曦禾,你知道老师的立场吗?”
“当然知道!”曦禾不耐烦地回嘴。
“你以为我不清楚老师您是个大忙人吗?”
“老师是在工作呀。”
“天晚得是什么工作?你应该知道大家在背后是怎么说你吧。”
她语气尖锐地说,还用下巴指了一下教堂的方向:“你跟那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一名穿着军服的男子正站在刚才妇人跑过来的那个方向。迟明朗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亚斯丁的军官,而且还是上尉军衔。看样子,大概是此地的驻军吧。
“我可不希望将来有个流着亚斯丁血统的兄弟呢。”
曦禾扭过了头,表情甚为不屑。
妇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葛萝——!你!”
曦禾摸着脸,两人剑拔弩张地看着对方。
“别以为你是曦主席的掌上明珠我就不敢教导你,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我可没拜托你做那种事喔!”
葛萝又举起手作势要打她,不过这次并没有真的出手。她拿起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递给迟明朗:“我这位学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葛萝!”曦禾高声地说。
“你把迟明朗当成什么啦!”
葛萝没有理会曦禾的抗议。
“原来你叫迟明朗。”
她微笑着问。柔和的声音中嗅不出刚才浓烈的火药味。
其实,迟明朗心里很清楚她送这笔钱的用意。还有一件事情他搞不懂,这个叫葛萝的老师似乎像母亲一样管着曦禾。
“是不是嫌太少?”
说着,她的手又伸进皮包准备拿出更多。迟明朗制止了她,并收下那叠钞票。
葛萝露出放心的表情,而曦禾则是一脸的失望。
迟明朗把那笔钱放在曦禾的手上,丢了一句:“这是车钱!”
曦禾吃了一惊,正想伸手挽回,迟明朗早已像风一样飞快地离开,朝教堂跑去了。
“‘再过不久,我会渗进每个人的体内,把毒素散播到他们的思想、表情、语言和行为里面,吸干他们的一切……’”礼拜堂旁边的大厅传来朗诵台词的声音。剧团的工作人员在里面进进出出,仿佛戏还没开演。现场没有观众的喝采,只有演员的咒骂声。
教室前的广场除了剧团的人之外,还有神职人员和前来礼拜的市民。其中,有的还是妈妈带着小孩来的。
“妈妈、妈妈,那里有天使!”
小孩用手指着刚刚才放置妥当的天使像。
“它有机甲机器人那么大耶,妈妈。”
对这一辈的孩童来说,除了用来战争的机甲他们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形容这么巨大的雕像吧。看到孩童惊叹的眼神,迟明朗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喂,外人不能进去里面。公演明天才开始,要看的话明天再来。”
那是一名搬运道具的工作人员。大概是因为忙着舞台布置,语气显得有些暴躁。
“抱歉、抱歉。”
原本想混进大厅的迟明朗转过身,搔了搔头,脸上陪着善意的笑容。当然,他不是想讨好对方,而是出于习惯性的礼貌。
“我是来找朋友的,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迟明朗胡乱编了几个词,想看看能否混进去。
虽然笑脸缓和了气氛,不过工作人员还是带着怀疑的眼光。
“朋友?谁?”
“是我。”
迟明朗还未开口,人口处已经有人先回答了。刹时,他睁大了眼睛直盯那个人。自己只是顺便说说,竟然还真有人答应。
工作人员并没有受到惊吓,而且在知道迟明朗无意混进大厅后,态度马上友善起来。
“什么,是你朋友埃。”
他带着意外的表情,拍拍那个人的肩膀:“原来你有朋友。看你时常沉默寡言样子,团长和我们都很担心呢。”
“多谢你们的关心。”
那个人淡淡的回答,语气中实在听不出感激之意。
工作人员似乎早已习惯他这种态度,只吩咐他记得向团长说一声,然后便朝大厅走去。
工作人员离开之后,迟明朗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是这…这里的神父?”
“没错,我就是这座莎丽雅教堂的神父。”
对方的语气依然平淡:“怎么,你丧失记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