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下来,虽然不知道这种陆行小乌贼的名字,也不知其跟脚,但总算从闲谈中点点积累,了解到,世界上有这么一种神奇的妖物存在。
有这种东西的地方,必然就有使用此妖物的缉妖捕快在现场!
偶尔有人也提到,犬类嗅觉敏锐,或许能在近距离识破此妖物行藏;此番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
“什么时候被盯上的?直接反击?找机会逃跑?还是静观其变?”苏闲心跳平稳,不慌不忙适当调整呼吸,假装逐步进入睡眠,一边仔细回忆自己是否在之前两处现场留下过什么十足的把柄。
……
厅上,仵作拿着断绳截口展示着:“树下系狗之绳断口参差,不似人为割裂,应是小兽反复咬噬,用力崩断。”
更有胥吏流水般进出厅中,不断补充着消息:“更夫回报,当日夜间无异常声响。”;“户典回报,查阅县档,苏闲乃十余年前天下大赦,野民归化,经道院僧院二路勘合甄别,非妖。”……
一旁维持审议秩序的县丞很是机警,见僧院主持面露不耐神色,打断了户典滔滔不绝的禀报,插话道:“召街市巷坐探庄永寿进厅。”
“苏闲正常出没,无异常。狗乃街市巷寻常看家犬一胎五只,月余前产下,并无特殊。苏闲做耍子顺手养了也才十来日。倒是街面泼皮没有了领头的,恐怕争斗地盘,要出什么乱子。”庄永寿据实上报。
石离县令捻了捻官须,用目光示意,询问道僧两院的意见。
道院执事观察县令神色久矣,不加思索,正言回复:“苏闲或许可以二次甄别一下,但本座观之,此事当无别情。那草头山虎患由来已久,其势应缓缓削之,山野非我人族惯行之所,不宜轻易撩拨。”
那僧院主持却是个火爆脾气,冷言接过话头:“再多去几个,喂饱了也好,省得冬天那大虫又出山惹祸端。”言罢,还是正面回答县尊的问题的,斩钉截铁道:“此事无关妖邪。”
县令闭目沉吟片刻,已然有了决断:“缉妖捕快从街市巷撤回;牛二,李三擅入民宅,罚秋冬樵炭劳役一季。苏闲转调僧院二次甄别,退堂。”
……
夜色中,隐约传来一声尖锐的唿哨声,太远,苏闲也有点听不真切。
但随之而来的,是屋顶房檐,各处高墙拐角纷纷传来的细碎的脚步声和弓弦收起的滑弦之声。犹如实质般笼罩着茶叶铺子的杀气如潮水般褪了下去。
右手掌心黑色的影子如火焰般忽闪了一下,长剑渐渐无声无息的又陷了进去,消失掉。苏闲右手恢复空手,放松肌肉,呼吸不变,睡姿不变,一副岁月静好安稳休息的样子。
左手心一抹绿色微光还保持着,随时准备投入地面,布开颠倒上下左右方位的“鬼打墙”阵法。
又传来一长两短三声唿哨,二寸许高的乌贼样小动物刺溜一下从屋檐的缝隙钻了出去,顶开屋檐上的瓦片发出轻轻的磕碰声。
然后,但听屋顶“嗡”的一声,空气轻轻震动,似乎有一张大网从屋顶揭了去。微弱的配兵入鞘声从四角同时响起,“咔”,仅仅一响,四角的埋伏已然齐匝匝刀兵入鞘,一连串极为细碎的脚步声三跳两跳快速远离了屋顶的四个角。
枕着自己肩膀的小狗耳朵一动,貌似要醒转;苏闲手掌微抬,无声的抚按一下,小狗感觉安心了,又继续睡倒。
“果然是有埋伏!倒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并无实质的利益冲突,少年对这些兵丁无甚恶感,听声辨势,那些人确实也算得上身手矫健之辈,心头暗暗赞了一声。
“看来还是莽撞了些,古代的侦查缉捕也是很有一套的啊。”睁开了一下眼睛,又闭上,苏闲自省。
若非打烊时候,庄老板刺探的话头里无意间露了口风,今晚夜间也未必就能做出正确的应对,此刻,是否还能安然躺在床上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