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载着三糕六果,各种祭品,众人都是分乘数辆大车来的;所以,归程到是很便捷,苏闲与老者同乘一车,其余护卫带着两名盗墓贼分乘另外一辆,也就避免了风尘跋涉之劳。
郊外的气温不高,渐渐开始刮起了大风。等苏闲一干人等走上官道,已经天色渐昏,云色如铅。
过了不久,温度愈发的低了起来,天上就开始降起了细雪,纷纷扬扬的如同细碎的盐粒子。尽管还是午后,却天色昏暗如同入了夜一般。
一路过来,少年多次相邀,黑服老者始终坚辞不就,虽然两人还是同车而归,那老仆却执拗的守在了大车的外间,为少年持鞭驭马,持礼极恭。
眼见下雪了,苏闲就再次出声道:“豹叔,此刻天寒地冻的,不若你进得车里来,另外唤一人驾车便是。”
驾车的老者“公孙豹”,乃是府内家生子,一直照看着苏闲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长大的,资格很老。是以,苏闲得知了对方身份后,就也称其一声豹叔,以示看重。
“不妥的。此刻大人身上还有点妨碍,老仆以为,此事不宜声张,便还是我来驾车,免得走漏了消息。”
老者担心苏闲记忆未恢复一事,被外间知晓了去,是以坚持不换人操驾车马,倒是出于一片好心的。
苏闲就没了辙,于是掀开帘子,递过一壶烫热了的茶水,对老者道:“豹叔若是如此坚持,那便喝些热茶,也暖暖身子吧。”
老者马上回身接过了水壶,口中不迭催促道:“快快放下帘子。大人,外间邪风重,莫要吹出了病来。”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抵老仆的热心,苏闲只得缩回车内。
放下车帘,他歇下身子,头靠在车围子里的锦墩上,双手随意的掏摸着两侧锦墩的抽屉,一边叉开腿脚,一面用专业的眼光欣赏着车内顶棚上的百兽争雄图,一面又继续发问。
“豹叔,你何以一眼便确定我不是被邪祟附体,又或者是化作了尸僵一类的呢?”
“大人身体刚回复,切莫多思……”,语气很实在,也很轻松。“老仆虽然不通法术,倒是知道些这种门门道道的。若是大人化做了尸僵,必然身形僵硬,身发毛鬃。”
“若是邪祟附体……”老者顿了顿,又道:“大人可还记得郡城西头诠真观的云牙道长么?”
“云牙道长?没印象。不记得了。”苏闲对这名字自然是无比陌生,随口回答。顺手从车围锦墩下的抽屉暗格里掏出一块果脯,放入口中,嚼了嚼。嗯,味道还不错。
老者的叹气声微不可察,却还是被苏闲听了去。
他又振作精神,提示着苏闲道:“大人昔日常常去那诠真观参玄问道的。云牙道长也一直与大人相交甚厚。”看来是希望能借着各种人物事情,来促使苏闲恢复记忆。
“此前大人……便是云牙道长亲自为大人挑选的风水之地。”语音低了低,避讳过了不该说的话,老者笃信的声音充满了迷信色彩:“也就是有了诠真观秘传的生祭之阵,大人此番才得以起死回生啊。些许邪祟,又岂是能破得了诠真观秘传阵法的。”
这诠真观好大的名头,公孙豹能习得一身功夫,又能统御府中仆役,也算是精干的了,居然也会信任这道观的神通法力,到了这般盲目的地步。
苏闲也是暗中啧啧感叹不已:若非自己夺舍而来,换成寻常魂魄投胎,此刻也不知公孙豹是否还会如此笃信道观神通的了。
又或者三人投胎,进入原主人“公孙不咎”的身体的,是那牛二或李三,也不知此刻老头是否还能如释重负的笑得起来。
嗯,以老头的脾气观之,估计十有八九会是彻底的粉转黑,拆掉那道观!甚至再偏激一些,率领家将千里追杀什么云牙道长的,也是说不定的。
不过,既然公孙豹不疑虑自己身份,苏闲也无意揭穿那道观的牛皮法螺就是。
稍一回味老者的话语,少年就又注意到了点东西:“生祭之阵?豹叔,莫非那些殉葬之人便是因此而来的?”语气里就明显带出了点不虞。
“都是一些流民饿殍而已。云牙道长也言,此举有伤天和,但为了大人,道长也是拼了折损道行,这才布阵施法的。”声音便低了下去,看来,公孙豹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何人提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