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童道:“我曾听人说道,佛门高僧欲成正果,须持大乘戒,称为十忍,是也不是?”
平济心中一寒,道:“正是。大乘戒舍己救人,倒也不是真的须行此十事。”
那女童问道:“十忍为何?”
平济武功平平,佛经却是精熟,说道:“一为割肉饲鹰,二为投身饿虎,三砍头谢天,四折骨出体,五挑身千灯,六挑眼布施,七剥皮书经,刺心决志,九烧身供佛,十刺血洒地。”他说一句,那女童冷笑一声。待他说完,那女童问道:“割肉饲鹰,却是如何?”
平济合十说道:“昔日我佛释迦牟尼,见有饿鹰追鸽,心中不忍,藏鸽于怀。
饿鹰说道:你救了鸽子性命,却饿死了我,岂非不仁?我佛便割下自身血肉,喂饱饿鹰。”
那女童道:“投身饿虎的故事,想也差不多了?”
平济道:“正是。”
那女童道:“照啊,佛家清规戒律,博大精宏,岂仅仅不杀生二字而已。你若不去捉鸡捉鹿给我吃,便须举释迦牟尼的榜样,以自身血肉,供我吃喝,否则便不是佛门子弟。”
她一面说,一面拉高平济左手的袖子,露出他一条白白胖眫的臂膀来,笑道:“我吃了你这条手臂,也可挨得一日之饥。”
平济一瞥眼见到她露出一口森森的牙齿,每颗牙齿都是又尖又长,绝非童齿,瞧她模样似乎便欲一口在他手臂上咬落。本来这个岁的女童,人小力微,绝不足惧,但平济心中总想到她是个借尸还魂的女鬼,一见她神情不正,不由得心胆惧寒,大叫一声,甩脱她的手掌,拔步便向山峰上奔去。
他心惊胆战之下,这一声叫得甚是响亮,只听得山脚下有人长声呼道:“在这里了,大伙儿向这边追啊。”
呼声清朗洪亮,正是丛越先生的声音。
平济心道:“啊哟,我这一声叫,泄露了行藏,那便如何是好?”要待回去再背负那女童,实是害怕,但说置之不理,自行逃走,又觉心中不忍,当下站在山坡之上,心中犹豫不定,向山脚中望下去时,只见五个黑点正向上爬来,虽然相距尚远,但最后终究会给他们追到,那女童一落入他们手中,自然更无幸理。他走下几步,说道:“喂,你若发誓不再咬我,我便背你逃走。”
那女童哈哈一笑,道:“你过来,我跟你说,这边上来的,共有五人,第一个是丛越先生,第二个是伟老二,第三个姓王,另有两人,一个姓赵,一个姓刘。我教你几手本领,你先将丛越先生打倒。”
她顿了一顿,微微笑道:“只是将他打倒,令他不得害人,却不是伤他性命,那并非杀生,不算破戒。”
那女童怒道:“哼,小贼种痴心妄想,还道这贱婢过了几十午,仍是这等容貌!呸,就算当年,她又哪有这么好看了?”越说越气,伸手又要将那幅图抢过来撕烂。平济缩手,将图画放入怀中。那女童身矮力微,抢不到手,气喘吁吁,不住口的大骂:“没良心的小贼种,不要脸的贱婢!”
平济惘然不解,猜想这女童附身的老鬼定然认得图中美女,两人向来有仇,是以虽然不过见到一幅图画,却也怒气难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