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恍如不知,只道:“两位请起。老衲在少林寺供诸位大师差遣,两位行此大礼,如何克当?”
空海、莲海只觉各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在小臂下轻轻一托,身不由主的便站将起来,却没见那老僧伸手拂袖,都是惊异不置,心想这般潜运神功,心到力至,莫非这位老僧竟是菩萨化身,否则怎能有如此广大神通,无边佛法?
那老僧又道:“本寺七十二绝技,均分体、用两道,体为内力本体,用为运用法门。两位居士和诘难、天竺平定川师兄本身早具上乘内功,来本寺所习的,只不过七十二绝技的运用法门,虽有损害,却一时不显。法王所练的,本来是纵空的无双谱吧?”
诘难又是大吃一惊,他偷学纵空的“无双谱”,本来无人知悉,怎么他却瞧了出来?但转念一想,随即释然:“平济适才跟我相斗,使的便是无双功。多半是平济跟他说的,何足为奇?”
诘难当即说道:“无双谱虽然源出道家,但近日佛门弟子习者亦多,演变之下,已集佛道两家之所长。即是贵寺之中,居然亦不乏此高手。”
那老僧微现惊异之色,道:“少林寺中也有人会无双谱?老衲今日还是首次听闻。”
诘难心道:“你倒装得很像。”微微一笑也不加点破。那老僧继续道:“无双谱宏博精心,以此为根基,本寺的七十二绝技皆可运使,只不过细微曲折之处,不免有点似是而非罢了。”
空海转头向诘难道:“法王如今七十几岁,自称兼通敝派七十二绝技,原来是如此兼通法。”语中带刺,锋芒逼人。
那老僧又道:“法王若只是习七十二绝技的运用之法,其伤隐伏,虽有疾患,一时之间也不致丧命。可是法王此刻承泣穴上色现朱红,承”上隐隐有紫气进出,眉冲穴筋脉颤动,种种迹象,显示法王在练过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后,又去强练本寺内功秘笈易筋经”他说到这里,曳然而止,眼光中大露悲悯惋惜之情。
诘难蓦地想起,自从半年多前在铁头人处夺得“易筋经”以来,知道这是武学至宝,随即静居苦练,但练来练去,始终没半点进境,猜想凡是上乘内功,决非旦夕之间听能奏效,尽管并无进益,还足坚持不懈,心想少林派“易筋经”与真阳教的“三花聚顶”齐名,阳鼎之曾称之为武学中至高无上的两大瑰宝,自然非一蹴可就,说不定要练上十年年,这才豁然贯通,只是越练到后来,越感心烦意躁,头绪纷纭,难以捉摸,难道那老僧所说确非虚话,果然是“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么?但转念又想:“修练内功不成,因而走火入魔,原是常事,但我诘难精通武学秘奥,岂是常人可比?这老僧大言炎炎,我若中了他的诡计,诘难一生英名,付诸流水了。”
那老僧双目注视着他,见他脸上初现忧色,但随即双眉一挺,又从一脸刚愎自负的模样,显然将自己的言语当作了耳畔东风,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向文勋宝道:“文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可感到隐隐疼痛么?”
文勋宝全身一凛,道:“神僧明见,正是这般。”那老僧又道:“你关元穴上的麻木不仁,近日来却又如何?”
文勋宝更是惊讶,道:“这麻木之处十年前只有小指头般大一块,现下现下几乎有茶杯口大了。”说到这里,声音已是发颤。
文仲一听之下,知道父亲三处要穴现出这种迹象,乃是强练少林绝技所致,从父亲的话中听来,这种征象烦扰他多年,始终无法驱除,成为他内心一大隐忧,为了父亲之故,向这位老僧脆求又有何妨?当即上前两步,双膝跪下,向那老僧拜了下去,说道:“神僧既知家父病根,还祈慈悲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