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视线很好,能将整条西街一览无遗。正值中午,多数人都已回家,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商贩们也陆续开始吃饭,有店铺的就在店铺里吃,能回家的就收摊回家吃,其余的,都在街角或蹲或坐着啃干粮。西街富庶,酒楼动辄就是数两银子,那些卖小玩意儿的商人自是没闲钱吃馆子的。
我正在这儿感慨有钱和没钱的区别,便见一个熟人从荣昌钱庄里走了出来。他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一双桃花眼虽依旧有神,却愁眉紧锁,似有什么烦心事。
刘燮?这家伙怎么会去荣昌钱庄?我疑惑地挑眉,从怀里摸出一粒碎银子扔到他肩上。
刘燮揉了揉肩膀,四周环顾了一番,好一会儿才发现我。
“沈渊?你小子怎么在那上面?”他举头望着我。
“吃饭,”我冲他晃了晃手中的筷子,“要不要上来一起?”
他扯了扯嘴角:“吃饭就不必了,你下来,我正好有事找你。”
“什么事儿?”我微挑眉,不会这么巧吧?本将军不过是打个招呼,这也能给自己招来麻烦?
“下来再说,我到那边茶楼等你。”刘燮指了指街边一家稍冷清的门面。
看着刘燮那略显几分疲乏的背影,我心中多了几分思量,却也没多耽搁,与傅子墨说了声“我下去一会儿”,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午饭时间,酒楼人多嘴杂,茶楼却十分清静。刘燮挑了个雅间,叫了一壶浓茶,待送茶的伙计走远之后,才沉声对我说道:“我明日就要动身去一趟江南。”
去江南?他这话来得太突然,让我有些懵。
“去江南做什么?”我问。
他没有立刻答我,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喝了两口,才长舒一口气,道:“今年的税收出了问题。”
“税收?你就为了这点事儿亲自跑一趟江南?”我刚端起一杯茶,还没送到嘴里就放了下去,颇为好笑地看着他,“哪年的税在送到京城之前不会被地方上那些家伙剥些去?等过几年他们自然都跑不了。”
天朝朝中弊病良多,太后也很清楚。可如今国刚安定,禁不起大规模的换血,很多地方只要那些老家伙没做太过分,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就拿这侵吞税银的事儿来说,我与刘燮都很清楚是哪些人在作怪,暂时却动不得他们,但再过几年也终归是要让他们全部吐出来的。
刘燮叹了一口气:“往年缺了多少,本公子心里自然有数,可今年有几个地方的税银少得实在有些离谱。”
“哪些地方?”我被他勾起了几分好奇。
“苏州、杭州、徐州。”他的表情格外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