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圣降节前夕,加西西国的居民们会在家门口竖立起门那么大的十字架,宰掉豢养了许久的鸡,鸭,猪,用烟火熏制作为节日储备。红炉镇的大学士说,很久以前圣降节是个恐怖的节日,祭品不是畜生,而是人类,那些处子之身的女孩。
传统是会随着人们的认知变化的,科学流行起来后,人们终于放下对“圣人神授”,“万物天降”的执念,接受了圣人卡里瑟斯是从伎女母亲肚子里产出的事实。
猎人们下山后,在知更村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到红炉镇。
安东和布兰登一个存钱心切,一个思念家人心切,都没影了。
斯图亚特没有急着离开,他去了镇上的图书馆,那是座旧城堡建筑,墙壁剥离得斑驳土黄。他说想花点时间查找些资料,关于什么,诺亚没问,不感兴趣。
他左手提着一个酒瓶,坐在台阶上看一个围着围裙的农妇在农场追着母鸡。
农妇叫卡瑞达·奥斯汀,奥斯汀这个姓氏在几代前还很昌隆,是加西西国某位爵士的家族。
在一场宫廷内乱中,奥斯汀爵士被割掉了脑袋,财产也迅速被没收,只剩下最后留在红炉镇的农场和一个孤零零私生子。
卡瑞达就是他的后人,已经四十岁,相貌平平,五官松散略显丑陋。
加西西国人的平均寿命大约在58岁到62岁之间,40岁已步入中年的晚期,快进入老年阶段了。
卡瑞达追鸡不顺,双手叉着水桶腰,大喊:“诺亚,快过来帮忙!”
诺亚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喝了整整六瓶葡萄酒,外加两罐黑石酒,弥补山上损失,醉醺醺的,抓只母鸡都抓了半天,气得卡瑞达直跺脚,说他被安东那个妻子都没有的死老头惯坏了。
诺亚提着鸡到卡瑞达面前,她打算今天熬罐汤。
诺亚刚来的时候,卡瑞达心疼地摸了半天他的脸,说在夫洛夫山上一定被饿坏了,圣降节必须来农场吃晚餐。
其实还好吧。
除了实在不愿意吃鹿肉的斯图亚特,三个猎人都没怎么挨饿。
诺亚帮卡瑞达剥葱,问:“您的儿子呢?还没回来么?”
卡瑞达说:“他昨天离开了。”
“去哪儿?”
诺亚想起那个仗着自己是农场主,天天提着根棒子欺负人的年轻人,对他能离家远行表示怀疑。
卡瑞达愤慨着说:“昨天从王城里来了一队宪兵,他们说王国需要新的勇士,参加到血与火的荣耀战斗中。我儿子那个笨蛋,二话没说就收拾行李跟他们走了!”
诺亚笑了笑,安慰她:“您也知道,您的儿子跟着您屁股二十多年了,他很渴望荣誉,选择去获取荣誉,不错。”
卡瑞达怒骂:“去他表子养的荣誉!那些砍掉没有还手之力人的头,抓走还没有头大的孩子,将年轻的女人拖进隐蔽处的士兵,难道有半点荣誉么?”
诺亚拍了拍她宽厚的背,把葱花洒进汤罐中,一阵让人流口水的香味流淌而出。
卡瑞达摇头:
“诺亚,你小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你多有勇气,多有精神,还给红炉镇的爵士大人写过长信,和我们讲各种知识,天知道你是从哪儿学的……现在呢,你也变成和我一样的人了。”
诺亚耸了耸肩:“也许随着我那个不负责的妈妈一起死掉了吧。”
很快汤罐冒出了一股股热气,两人各倒了一碗汤,围着木桌吃鸡肉。
鸡爪这些部位没有人吃,都是随手丢掉的垃圾,但诺亚偏偏爱吃这些没有肉的地方,卡瑞达特意把骨头最多的地方全留给他,说以后但凡有鸡吃,诺亚一定是被邀请次数最多的那个。
诺亚问:“这两天红炉镇有什么新鲜事么?”
卡瑞达开怀回答:“有啊,那个风一吹就倒,走一步就要喘两口气,怎么都老不死的大学士,研究出了新东西。”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