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爷的眼睑眨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然后又眯起来，似乎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他晃晃悠悠地扶着床坐起来，显得十分吃力，好像病入膏肓了一样，跟刚才迎接杨羽和左小曦进门的那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完全判若两人。

他的喘息十分粗重，喘了上口没下口，让人看了忍不住担心他会随时背过气去。

他费力地把腿挪到地上，然后开始一点一点伸着脚扒拉地上的拖鞋，划来划去，可就是够不到。

“哎……哎……”

方大爷的嘴里不停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左小曦想去帮他，却被杨羽一把拉住。

“老头子……”

方大娘的灵魂在旁边叫了他一声，可他完全没有听见，仍然执著地在摸索，终于，他颤巍巍地找到了拖鞋。

他好像终于看到面前站着两个小伙子。

“小羽，小曦？你们怎么来了？”方大爷笑眯眯地问。

左小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杨羽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杨羽，小曦……

只有方大娘才会用这么亲昵的字眼称呼他们……

静默了片刻后，杨羽忽然对一脸慈祥的老头儿说：“方大娘，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

左小曦的头皮都快炸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羽，弄不明白他发什么神经！

不料，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震惊！

方大爷绕过他们，扶着墙朝门外走去，他居然一边慢慢走一边有气无力地应答道：“哦，是啊……我病了，我还有点饿……老头子做好饭了没有啊？”

左小曦的眼睛瞪得滚圆，他望着老人蹒跚的背影，脊背发凉。

方大爷是鬼吗？还是被附身了？他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杨羽的神情有些悲伤，他看了站在一旁的那个同样表露出淡淡哀伤的灵魂，心里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叹了一口气，跟在方大爷的身后。

方大爷虽然走起路摇摇晃晃，可却走的十分小心，生怕碰坏了方大娘生前养的花草。

杨羽注意看了一眼，这些花草生长得十分茂盛，像是一直有人在精心打理，跟客厅那几个干瘪的橙子形成的鲜明对比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方大爷动作迟缓地走进厨房。

方大爷找出碗筷。

方大爷盛出锅里的“食物”。

方大爷狼吞虎咽起来。

方大娘冲过去，泪流满面地推搡方大爷，想阻止他，可每次她的手都从他的身体穿过，她哭得更伤心了。

杨羽站在那里，神情黯淡。

左小曦看不下去了，他冲过去夺下方大爷手里的碗筷，然后看向杨羽，希望他说点什么！

可杨羽没动，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在极力压制怒意。

方大爷被抢走食物，有些不知所措，他揉揉肚子，看起来还没吃饱。

“包子呢？老头子昨天说想吃包子，我昨天还包了包子来着……”

他激动地四处翻找，终于在冰箱里翻到一盘奇形怪状的包子。他拿起一个，塞到嘴里，吃得很香。

左小曦再次冲上去，一甩手，把一盘包子打翻在地。

他的眼睛都泛红了，回头叫了一声：“杨哥——你倒是说句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