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我没出摊。
我寻了个丫头,谈定了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请她伺候王大娘。却不想这丫头大门刚进站还没站稳,就被王大娘打了出去。
“大娘,您这是做什么!”我有些生气。我这可是跑东跑西,忙活了半日啊。
“我不用旁人伺候。”王大娘瞟了我一眼,转身就往里走,语气很是生硬,“难不成你不愿意伺候我了?”
这不是抬杠吗。我忙上去扶着她,回头给了那小丫头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上来。
“瞧您说的哪儿话呀,我这不是有时候晌午回不来嘛,又整日里不能陪你,这小姑娘我瞧着是个好的。”
“您瞧您,净多想了。”我进了屋给大娘沏了杯茶,笑道,“好不好的您且试试,用了午饭我去出摊儿,您叫她陪您呆一下晌儿,待我回来您再同我说您的决定如何?”
王大娘别过脸去,冷哼一声,我松了一口气,我晓得她的意思是答应了。
下午生意很是清淡,其实每天都很淡。
我同金吾卫里管着巡逻这一片儿的一个侍卫相熟很久了,他家娘子很是喜欢我制的扇子。我唤他林大哥。
这日下午,他正巧当值,临下衙的时候便拐了我这里来,还给我捎了一只烧鸡。我挑了柄我近日新制的侍女扇,这可是我这些日子里最得意之作。
我瞅了瞅天色,觉得也差不多可以收拾东西了,便一边收拾摊子一边有一搭儿没一搭儿地和他闲聊,低头间就觉得摊子上来了客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林大哥只说了个“小……”便没了下文儿。
抬头一看,是昨儿傍晚那个公子,很是大方的那位。我立马浅笑:“公子。”见他点点头,我又转头问林大哥:“小什么?林大哥你同这位公子认识?”
“哈哈……是啊,这位是小,小,肖公子……”林大哥怎么奇奇怪怪的。
“正是。”面前这位肖公子,点点头,缓缓道。
“那可真是巧了。”我又拾出来一柄折扇,递给林大哥,“这也是给你的。”
我瞧着他要掏银子,忙开口道:“你不必给我银子,你和嫂子三天两头给我带些吃食,这几柄扇子不值几个钱儿,我权当是投桃报李了。”
“成,那我就先走了。”他拿起扇子冲我晃了晃,转头又对那肖公子行了一礼,“卑……我先告退了。”
“路上小心。问嫂子好。”我瞧着他步履匆匆的样子,更奇怪了。
是了,他刚才冲着这位肖公子行的是拜礼,那是下级对上级的礼节!卑字打头的自称是什么呢,林大哥是武职,那便是“卑职”二字!那定然开头的小也不是肖公子,那会是什么呢?小将军?小王爷?小殿下?
不管是什么,总归眼前这位公子不是等闲之辈了。
“公子今儿可是瞧中了什么?”我心中暗潮汹涌,面上却是不显,仍旧带着很是恰到好处的浅笑。
“你这儿可有名贵些的扇子?”果然是大户儿里出来的。
“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这东市里一个小小的扇子摊儿,平时来来往往的多是平民富户,自然是没有与您身份相配的。”我这话里是带了刺儿的,我一向很是瞧不上那些个华而不实的扇子。
“唔,也罢,我瞧你这折扇很是不错。”这人倒是面上好像半分没听出我的刺儿一样,瞧着像是个好涵养的人。
他挑中的是一把桃木制的画了山水的折扇。
我若是没记错,这扇子是我从别处带来的,上头的画儿是我偶然做梦梦见的景儿,我不知道那是哪里,我只晓得梦里那地方是海外的仙山。说来也是件顶奇怪的事情,我那会儿还没见过海呢。
这扇子也是奇了怪了,百十来年了吧,一点儿也不曾坏,就是显得老旧了些。
“这扇子,原是不卖的。”怎么这位公子挑的净是我不欲卖的。我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既然是公子,我便忍痛割爱了。”我这么说,这位公子该晓得这扇子的价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