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完金奕裳,心想这下这位大小姐可会消停一阵子了,傅彦生心情愉快,晃晃悠悠出了浴房,沿着廊道往厢房走去。忽然听到房顶瓦檐有响动,心暗道:“看来,这金府不止野猫多,老鼠也多。”当即顺廊柱翻身上了屋顶。他趴伏着身子,借着夜色,隐隐见连绵的屋顶上,有两人正在轻踏驰行。
“这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有什么企图,我且跟上去看看。”他使着飞花乱步法,轻身尾随其后。只见那二人几个起落,下了房檐。前后观望着向金世昌的房间摸去。
傅彦生趴在房檐上看得清楚,二人在窗外观察片刻,见屋内没有动静,便来到房门处,拿出匕首插进缝隙中,稍稍一捅,再一提,将门栓剥落,吱呀一声,就见房门被两人推开来。一人转身留守,一人就要进去,高个留守那位见同伴一动不动,轻声道:“进去呀,你发什么呆。”矮个扳过他身子指着屋内道:“你自己看。”
傅彦生见二人打开了房门又不进去,正觉得奇怪,就见门内胖乎乎的金世昌光着身子,迷迷糊糊地抱着个酒坛子,正一摇一摆地从屋里走出来。不见他害怕,走到二人面前,狐疑片刻,忽然就丢了酒坛子,抱住矮个那个黑衣蒙面客,嘴巴贴上去就是一顿猛亲,嘴里还说着胡话:“翠儿,你可来了,快让老爷亲亲。……你咋胖了?”
矮子猝不及防,被抱了正着,就感觉眼前一张大胖脸突然凑上前来,冲着自己就是猛亲。他顿时气急败坏,抽出腰刀就要把眼前这个胖子扎个穿心透。却被一旁的高个拦住了,“他是金世昌,将军吩咐不能杀。”
矮子被拦住,无奈只好伸手抵着金世昌,一边吐口水,一边大骂:“呸呸,倒了血霉了,这就是个老疯子。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还不快帮忙拉开他。”只见金世昌满脸涨红,青筋凸起,眼睛也是通红,又体型庞大,使起蛮劲来,矮子一时半会也推不开他,忙喊高个帮忙。
三人正在拉扯间,傅彦生拾起一块瓦砾,手腕一翻,以“飞花追柳”的手法掷向高个。原来他在屋顶上,见矮子拔出腰刀,以为他就要行凶,连忙出手相助。
瓦砾在高个背后砸了个正着,他一个踉跄没站稳,好在扯住了矮子没摔倒。大惊道:“不好,有人!”矮子心急下,一脚踹出去,终于将金世昌踹开自己身体。抓着刀将高个护在身后,问道:“没事吧?”高个伸手抚过后背,发现被瓦砾砸中的地方,已经肿了一个大包,见脚下碎掉的瓦砾,心下大骇:“好在不是兵器,不然自己焉有命在。”当下也抽出腰刀,警惕地望向,屋顶上的傅彦生。见他一手握剑,立于屋檐之上,背着月光看不清样貌,出声问道:“阁下何人,要多管闲事?不怕惹祸上身?”
傅彦生笑道:“笑话,你们两个黑衣蒙面的,溜到别人家里来,也会是做什么好事吧。惹祸上身?你们还是先躲躲自己的祸事吧,看剑。”说声看剑,只见他手腕一抖,剑鞘飞射而出,直插二人身前地上,自己飞身跃起,好似踏月行来,长剑飞刺,先攻高个黑衣人。正是春南剑中的“攀花拂柳”,左手不停,伏虎式同出,压向那矮个男子的刀身处。他出剑时,与二人相距三四丈远,但自上而下,瞬息便到。
高个男子大惊,他与矮个男子,本为兄弟二人,号称“苏江二怪圣”,高的是老大苏大,矮个的是老二苏三,二人使的家传刀法,非正非邪,在江湖中也有些名号。只是几年前犯了事,被官府缉拿,索性就投靠了金元为鹰犬。
苏大初感瓦砾力道强劲,又见剑鞘飞射间招式精妙,以无半点小觑之心,然见他出剑间瞬息而至,竟又是针对自己而发,警惕又甚三分。只是“攀花拂柳”原为轻柔试探之招,在傅彦生手中一改面目,全无轻柔之意,如大风骤雨下的飞花扬柳。改试探为直击,虚虚实实间令人防不胜防。
苏大二人能游走江湖数载,刀法也是不弱,挥刀上提,意在荡开长剑。一旁苏三默契非常,横刀扫过,取傅彦生下盘,令他无立足之地。这才有了头前攀花拂柳剑缠刀,伏虎威势压敌手。三人交手架刀之间,苏大方才细看来人与来剑,惊到:“这剑!”只是不待他再说,傅彦生下招已至。
这边傅彦生甫一交手,有感二人招式功力平平,顿时心中大定,身回剑转,脚踩乱花步,又是一招“移花换柳”转攻向苏三,而左手拿捏住苏大的虎口处,同出一招“勒虎式”缠住敌手,令其无法挥刀。
苏三见长剑挥来间,飘忽不定,忽上忽下,如杨柳枝条随风动,大惊失色,腰刀在身前连划三个圆圈,护住上下,同时足尖用力,急促后退。不料傅彦生长剑半空转劈为刺,复又“换柳移花”直刺回苏大。
“大哥,小心!”苏三大叫,急忙收住退势,回身扑来。那边苏大见状,抓刀手被人制住,眼见寒刃将至,顿时如同三魂丢了七魄,冷汗直流。心急之下,连忙撒手中刀,连翻带滚,终是避过这一剑。苏三上前护在他身前,警惕地盯着对手。
傅彦生还当他们只是窥视金世昌钱财的贼人,本就无心伤这二人,刚想询问,那边金世昌正悠悠转醒。他从采莲手中抱回那坛“三月春”回到自己屋里,正想将酒收好,闻见那开封的酒坛传出悠悠酒香,心想:“反正都已经开封了,自己不如先喝一些,不然不知什么时候又被那败家丫头给偷了去。”他是越想越觉得心疼,当下喊人摆了些小菜,就一个人独饮起来。不想越饮越多,一股酒气忽然涌上脑门,他只觉的浑身燥热难耐,欲望难止,便喊了刘管家去叫花船的头牌前来陪酒,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管家带人前来,不消片刻整坛酒就已经被他喝了个精光。
他不知那采莲从老神医那里拿了一包媚药,全数都倒进了酒里,他一人饮了这么多烈酒,哪抵得住媚药发作,只觉得面红耳赤,眼花缭乱,一个人脱光了衣服在房间里折腾。不知多久,听见房门处有动静,还以为管家叫的花魁到了,心中大喜,抱着坛子,就这么光着身子就跑出来了。
这时候他已然是药力发作,双眼迷蒙,只当眼前那高个是刘管家,身旁的矮个子的就是花魁翠儿。一把就抱了上去,之后便被矮个的苏三一脚踹飞在了墙边。这正月时节,天寒地冻的,他又光着身子,就这么一冻,反倒是把媚药解了几分,这才悠悠醒来。
他就觉冻得难受,睁眼一瞧,见傅彦生正与两个黑衣蒙面人对峙,心下大惊:“这是府上来了贼人了。”连忙大喊:“来人啊!抓贼了!”他一连几声高呼,金府上下,灯火明亮起来。不消片刻就听见人员吵杂声,有家丁护院赶来,将傅彦生与苏大二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