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得到了一把临时拼凑的新铲子的霰弹,以更加认真的态度,开始刨坑,好免于待会就被活埋在这下面的惩罚。
它完全不知道多宝是如何设法在不接触它的人格程序的前提下,读取它当前的想法的,因为正如它自己所理解的一样,它的认知范围真的局限于“遗书”中所涉及的部分,就好像它真的不是一个智械人,而是一个从被智械军团称为“1326617号信箱”的行星上穿越过来的生活在古代的人类一样。
有了趁手的工具,挖掘进度立刻得到了飞速提高。大概是担心“出工不出力”的后果,与“产生消极思想”和“劳动没有干劲儿”等罪名一样,都是“活埋”,它用远比人类快上许多倍的速度,在尘埃堆里挖了个大坑,露出了藏在下面的机体。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和有尘埃作为对比的环境中,杜泽突然发现,在这具代表着“美”的概念的机体表面上,似乎还覆盖着一层看似吹弹可破的薄膜。
肉眼看去,这层薄膜的厚度仅有一毫米左右,几乎完全透明,但意外的很坚硬——尽管用“坚硬”来形容一层薄膜有点奇怪,不过这的确是最准确的形容词。
它的特点,的确是坚硬,而不是柔韧或有弹性。
透明薄膜如同玻璃,或是其他类似的材质,牢牢的包裹和固定着内部的机体,令其维持在一个昂首挺胸,目视前方的姿势上。在如此微小的厚度上,仍旧可以提供如此强大的稳定能力,足以说明薄膜的材质绝非常见之物,远比外面的一层正方体更特别。
“就是这个了吧?”
霰弹似乎无法认知到这具机体所含有的美感,这可能是因为它才产生自我意识不久,且自那以后一直生活在封闭且一成不变的环境里,智能尚且稚嫩,对于很多事物都缺乏相应的概念。
它这么说着,直接把被薄膜包裹着的,整体硬邦邦的,像是雕塑一样的机体,从尘埃堆里搬了出来,放到一旁。
“对,没错!”
多宝激动的发射出一系列表达喜悦的信号。
之所以不发出声音来,让杜泽也来分享一下,是因为即便用人类能听清的最快的语速,也要一口气说上好几年,才足以抒发她此刻的心情。
她缓缓走了过去,伸出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想要触碰这具美到不可思议的机体,终于发现了表面的那层薄膜。起初,她没有在意,权当是残余的正方体材质,或类似的防御措施,直到她用上了很大的力气,才发现这层薄膜坚硬无比,光靠自己的手,根本捏不动时,也因此无法完成核心组件的更换时,才重重的发出一声模拟出来的叹气声。
“唉,我居然已经有点习惯了。”她说。“自从来到这颗行星,事情就从没顺利过,坏兆头,真的是坏兆头,要是我还是以前的我,我这就呼叫一艘歼星舰过来……”
显然,比起表面上的过度冷静,对于这种一波三折,起起落落落落落的事态发展趋向,多宝现在的真实感受……很难具体描述。
甚至作为一个智械人,她居然开始认真的提及关于“运气”的话题,这足以说明她的理智因受到过度刺激,出现了小幅度的崩溃,或者说在过度打击之下连三观都要歪掉了。
杜泽看了看多宝,又看了看被坚硬的薄膜裹在里面,像是雕塑一样的机体,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词,开口道:“至少我们可以把你的机体搬回去慢慢研究。以现代的技术,应该总能找到办法,在不伤害到你的机体的前提下,把外面这层薄膜剥开的。相信我,无论要为此花上多少信用点,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一定会支持你的!”
“那听上去确实像是一个在资金支出上根本毫无计划性可言,有多少信用点花多少信用点,既不借贷、也不投资,总体上秉承着‘开心就好’的理念,如孩童般懵懂度日,早已习惯于不加节制的乱花信用点,和慢慢熬过信用点迅速花光后的贫穷生活的人所能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