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赵军加快了搭建桥梁的速度,尽管河对岸的齐军从不间断用弓弩射杀造桥的赵卒,使赵军出现了至少两三千人的伤亡,但桥梁的搭建速度,却丝毫没有因此延缓下来。
在得知这件事后,齐军将领田触忧心忡忡。
因为一旦等赵军造好了桥梁,凭他手中的兵力,根本挡不住那十五万赵军哪怕临淄前几日又派了一支军队前来增援。
忧愁之余,田触将此事告诉了田瞀、公孙闬二人,请这两位老大人一起帮忙想想办法。
在听完了田触的请求后,田瞀沉默了片刻,旋即平静说道:“田触,你安心带兵防守,老夫与公孙闬,会想办法拖延赵军……这也正是老夫与公孙闬此番亲自前来的目的。”
听闻此言,田触既惊喜又纳闷,好奇问道:“不知两位老大人要如何拖延赵军?可有什么是我田触帮得上忙的地方?”
田瞀闻言捋着髯须还未开口,公孙闬则在旁笑着说道:“田触将军只需吩咐下卒为我二人备一条轻舟,再命人载我二人渡河即可。”
田触愣了愣,旋即便猜到了公孙闬的意思:这两位,显然是准备游说赵主父赵雍。
只是……
单凭这两位一张嘴皮子,真能劝说那位赵主父回心转意,放弃攻伐他齐国?
据田触所知,临淄此前派来了著名说客苏代作为使者,以割让高唐邑、平原邑两地作为退兵条件,但仍然没有说动那位赵主父。
想到这里,田触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道:“前些日子,苏代大夫出使赵营,亦未能说服赵主父……”
“苏代?”公孙闬闻言轻笑了几声,似乎对苏代并不是很在意。
可能在他眼里,最起码也得是苏代的兄长苏秦,才有资格让他正视。
唔,也不尽然。
毕竟近几年,苏秦虽然受齐王田地宠信,但此人并未展现出多少真才实学,很多时候只是阿谀奉承,这使不少齐国臣子在对苏秦万分妒忌之余,背后亦暗暗冷笑讥讽,讥讽如今的苏秦,早已不再是当年游说中原六国合纵抗秦,身佩赵、魏、韩、燕、楚、齐六国相印的那个“大丈夫”苏秦了。
那个时期的苏秦,唯有后来同样被赞誉为“大丈夫”的张仪可以相提并论,除此之外,无论惠施、公孙衍等人,皆逊色苏秦、张仪一筹。
而在旁,田瞀冷眼瞧着这一幕。
这位老者素来用正直名声规劝薛公田文,为人自然也正直,当然看不起那些唯利是图的说客,苏秦也好、张仪也罢。
至于苏代、公孙闬,前者间接引发了燕国的子之之乱,而后者,则帮助邹忌逼走了田忌,使齐国痛失田忌、孙膑两位人才,因此在田瞀看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日,田触就叫人设法弄到了一条渔船,命几名士卒载着田瞀、公孙闬二人,渡河去请见赵主父。
北岸的赵卒当然不会瞧不见这艘渔船,待其靠近后,便将其扣下,询问了田瞀、公孙闬二人的来意,在得知此二人欲请见赵主父后,便立刻上禀。
而此时,赵主父因为闲着没事,正在帅帐内与蒙仲、乐毅二人闲聊兵法,大抵就是在什么地形、什么情况下,为将者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等等。
聊着聊着,忽听帐外有士卒禀报道:“启禀主父,河对岸有齐国使者至,自称是齐相田文的客卿田瞀、公孙闬,欲请见主父。”
“田瞀?公孙闬?”
赵主父愣了愣,脸上露出几许诧异之色。
“赵主父听说过这两人?”乐毅有些不解地问道。
赵主父闻言解释道:“你还年轻,且此前居住在中山,不曾听过田瞀、公孙闬二人……这两人,皆是齐威王时期的人,与田忌、田婴、田朌、邹忌、孙膑等人一个时候……”
“齐威王?”
乐毅有些吃惊,毕竟现如今的齐王田地,正是齐威王的孙子。
“很有名吗?”蒙仲亦好奇问道。
“唔!”
赵主父点点头说道:“田瞀最早乃是靖郭君田婴的客卿,田婴死后,田瞀改为辅佐其子田文至于公孙闬,此人最早乃是成侯邹忌的门客……皆是不可怠慢的名士呐!”说到这里,他哂笑道:“田文、匡章皆不在齐国,乳臭未干的田地小儿,多半是慌了,竟请来了田瞀、公孙闬二人,也不怕这两老物气竭毙于半途,呵呵呵呵……”
说罢,他站起身来,边走边说道:“走,礼不可废,跟我前去迎接,看看这两个老物,究竟有何意图。”
“喏!”
蒙仲、乐毅二人抱了抱拳,当即跟上了赵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