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出身楚国芈姓屈氏公族,名平、字原。
其祖先,乃楚武王熊通的次子熊暇当时熊暇的兄长继承王位,即楚文王熊赀,而熊暇则官拜莫敖相当于大司马,且被封至屈邑,是故其后人便以屈氏作为家族的氏称。
屈氏一族乃是楚国的大族,与同样作为熊氏分支的昭氏、景氏两支,并称楚国三大家族。:后来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中的“三户”,即指昭、屈、景这三家。
屈氏一族迄今为止出现过许多楚国重臣,比如屈瑕熊瑕、屈完、屈荡、屈建、屈盖屈匄,这些皆是在楚国出任要职。
在这些当中,相信屈盖并不陌生,此人正是秦楚丹水、蓝田之战的楚国将领,曾受楚怀王之命进攻汉中上庸,然最终被秦国的名将嬴疾所击败,八万士卒被秦军斩杀殆尽,屈盖因而羞愤自杀。
而屈原,即是屈盖的同族,只不过屈盖出生于楚郢,而屈原出生在乐平里秭归。
曾几何时,屈原曾是楚国的左徒,受楚怀王重托变法改革,他本该接替当时年老的昭阳出任楚国的令尹即国相,却不曾想,变法改革遭到了楚国旧贵族的强烈抵制,以至于最终楚怀王不得不放弃变法改革,由左徒被下放为三闾大夫。
昭、景、屈三家贵族在都有自己的居住区,称为“昭闾”、“景闾”、“屈闾”,而三闾大夫,顾名思义即是管理管理这三支家族事务的官员,确切地说,这并非是能参与国事的官员。
但即便如此,屈原还是遭到了一名上官大夫的进谗,以至于被楚怀王流放其幕后黑手,正是他的政敌,楚怀王的儿子,楚公子子兰,楚国旧贵族势力的其中之一。
原因很简单,因为屈原迎娶了昭氏的女子为妻,纵使一度遭到贬官,但楚公子子兰还有楚国的旧贵族们,仍觉得楚怀王或对放弃变法改革一事心存不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启用屈原施行变法改革,因此,旧贵族势力无法坐视屈原留在楚郢。
后来,楚国在丹阳、蓝田之役中被秦国击败,楚怀王这才召回被流放的屈原,派后者前往齐国,希望与齐国恢复曾经的盟交。
然而齐国并没有接受,甚至于,为了报复楚国对曾经对齐国的背叛,齐国还派了名将田章联合魏韩两国对楚国落井下石,即垂沙之战。:好像齐国尽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好几次变相帮助秦国、给中原诸国拖后腿,之前对赵国也是。
西边有秦军入侵,北面有齐魏韩三国联军进攻,楚怀王被逼无奈,派太子熊横到齐国作为质子,向齐国求和,而他则亲自到咸阳向秦王赔罪求和。
当时屈原以及他妻族的好友昭雎力劝楚怀王,但由于楚公子子兰等人的怂恿,楚怀王最终还是赶赴了秦国。
没想到,秦国见楚国腹背受敌,亦趁机向秦国索要土地,楚怀王誓死不从,最终客死秦国。
而楚国这边,为了使秦国放弃趁机索要土地,楚国迎回了在齐国作为质子的太子熊横,拥护其作为新君,即如今的楚王横。
而楚王横上位之后,便提拔了弟弟公子子兰出任令尹,楚国的旧贵族势力,卷土重来,再不是屈原所能抗衡。
但屈原依旧我行我素,当面斥责、数落楚王横与令尹子兰,让这二人恨不得将屈原千刀万剐。
然而考虑到屈原终归不是一般的贵族,而是屈氏之后,楚国的公族,楚王横与令尹子兰便决定再次将屈原流放无论打发屈原到哪里都无所谓,只要别在楚郢这边碍眼就好。
于是乎,年已四十六岁的屈原再次遭到流放,准备前往江南即楚国吞并越国所得到那片吴越土地。
然而就在屈原正准备出发前往江南时,他忽然得知有一股魏军在他楚国境内诱拐楚民前往方城、叶邑两地,心中好奇的他,便决定先前往方城、叶邑两地。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前来送别他的昭雎昭雎是屈原妻室的族人,关系就好像是蒙仲与乐进、乐续兄弟,只不过昭雎最终屈服于令尹子兰等楚国的旧贵族势力,而屈原不愿屈服,因此才遭到二度流放,否则,似屈原这等有能力主持变法改革的楚国重臣,又岂会长久的遭到排挤?
“你欲前往方城、叶邑两地?”
在听到屈原的话后,昭雎感到很意外。
“嗯。”屈原点点头说道:“传闻中所称,魏国派了新的方城令,这名方城令任职之后,便派人到我楚国,许诺田利以诱拐国人,我思他图谋不小,是故前往一探究竟……恳请兄长代我隐瞒。”
昭雎闻言暗暗苦笑。
其实他很清楚,楚王熊横与令尹子兰根本不在乎这屈原究竟在哪,他们只要求此人别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好,毕竟任谁被人指着鼻子痛骂昏君、奸臣,都会因此感到不快,更别说楚王熊横与令尹子兰确实如屈原所说的那般是误国的昏君与奸臣。
想到这里,昭雎点头说道:“你放心吧,你的妻儿我会代你照顾。……保重。”
“……唔。”
随后,昭雎便用钱财收买了押送屈原的那一队楚卒,嘱咐他们在途中照顾好屈原。
那队楚卒几乎都是平民出身,对主张变法改革、提高楚国平民生活的屈原心存好感,如今又得到了昭雎的好处,自然是连连答应。
于是乎,就当楚王熊横与令尹子兰误以为屈原已踏上流放至江南旅程的时候,屈原在那队楚卒的保护下,直奔方城。
为了掩人耳目,屈原吩咐随行的楚卒们脱下了甲胄,改换平民服饰,防止被魏军识破。
十一月的天气,已逐渐寒冷起来,天空亦陆续飘落白雪。
在这等寒冷的天气后,屈原与那队楚卒徒步四五日,终于抵达了方城。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往方城的途中,他们亦碰到了不少楚民,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听说了方城许诺的田利,因此携家带口迁往方城的楚人。
就屈原在途中陆续所见到的,便有数百人之多。
抵达方城境内后,沿途时常遇到魏军的巡逻卫队,但正如传闻中那般,这股魏军颇为和善,非但对他们秋毫无犯,反而向他们指明了叶邑的方向:“……方城乃驻军要塞,寻常百姓不得靠近,你等可以沿着这条路前往叶邑,那里才是许以田利的地方……就是说,无论在叶邑一带开垦多少荒地,前两年都可以免去赋税。”
见有魏军士卒肯定了这则消息,屈原这支队伍中的楚民们满心欢喜。
但屈原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端倪,故意那些魏军士卒道:“我等不能居住在方城么?我观方城一带土地广阔,岂不是更适合耕种?”
领头的魏军看了几眼屈原,摇头说道:“方城这边的田地,是留给我军耕种的军屯田,并不用于民。”
军屯田?
屈原闻言颇感意外,又问道:“那此前方城一带的人呢?”
“都已迁往叶邑。”那名魏卒回答道。
听到这里,屈原愈发好奇,本想问问这方城究竟有多少驻军,何以有能力耕种方城一带所有的田地,但考虑有可能被当成奸细抓起来,他最终忍了下来,跟着大队伍徐徐前往叶邑。
在前往叶邑的途中,屈原等人经过了一个隘口,那里有一座魏军的营寨,当屈原等人经过的时候,有成百上千的魏军士卒正在那边操练。
只见那些魏卒**着上身,扛着粗大的圆木,脚踏积雪,一边绕圈奔跑一边时而发出“喝”、“喝”的口号,中气十足,军姿颇为雄壮。
而从旁的那些楚民则没有想得那么多,他们只是惊羡于那些魏卒那冒着热气的强壮体魄,惊羡之余,亦带有几分畏惧。
但自始至终,那些魏卒都没有理睬他们,对方只是自顾自地操练。
看到这一幕,屈原下意识地将这些魏卒跟“魏武卒”联系到了一起。
但事实上,这些魏卒并非魏武卒,而是蒙仲正在训练的新军,毕竟蒙仲根本养不起真正意义上的魏武卒,不过对于这支军队的要求,他倒的确是按照魏武卒的标准去训练的。
可能是因为驻足观瞧久了关系,屈原看到有一名年轻的将领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你等,可是前往叶邑的楚民?我乃这座营寨的主将,乐进。”
一营主将?
看了一眼远处那座占地颇广、仿佛关隘一般的魏营,屈原心中不禁有些吃惊。
毕竟眼前这位魏将看起来颇为年轻,可能只有二十岁上下,然而这个年纪,却已成为了这座魏营的主将。
“呃……”
屈原连忙拱手解释道:“军将恕罪,在下只是见贵军士卒正在操练,见军容肃武,因此驻足观瞧。”
“哦?”
魏将乐进上下打量了几眼屈原,旋即笑着说道:“观这位先生的言行,似乎并非是寻常楚民……”
屈原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只是破落家族出身,不值得军将深究……”
乐进仔细看了几眼屈原,他这些年跟着蒙仲走南闯北,见过许许多多的大人物,又岂会感觉不出眼前这人的气质。
更何况,乐进一眼就看穿屈原身边的那几名“护卫”,其背囊中都带有兵器。
当然,随身携带兵器这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无论是天下诸国还是在方城,都不禁止携带刀剑,只是不允许当街械斗行凶而已。
不过既然对方有意隐瞒,他也不想深究,遂点点头笑道:“我以为足下驻足许久,是希望得到什么帮助,既然如此,足下且自便。”
说罢,他朝着屈原抱了抱拳,带着几名魏卒原路返回,继续训练那些魏卒去了。
这让屈原身边的那些楚卒们暗自松了口气。
其中一名楚卒悄声对屈原说道:“屈大夫,既然您想到叶邑去,咱们就快动身吧,似这等魏军的营寨,咱们还是能避就避为好,免得被当做奸细,那就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