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浑身一震,露出由衷的激赏之色,赞道:“还是魏卿最知我心事。不错,自渤海国被东突厥盘踞,大群国民向南逃难,我日思夜想,就是在猜测突厥人到底何时南侵,从哪路南侵。如今,再也不用我忧虑,他们自己已送上门来。”
他将两份奏折放到御案上,拿起其中一份,道:“这是朔州都督秦武通的告急文书,突厥人雄兵十万尽抵朔州。和我们这些日子以来估计的突厥大军总数相差无几。可以肯定,在渤海国耀武扬威的突厥人绝不会多过三万人。因为突厥国内南降者众,十六万人已经是他们能够动员的极限,除了留守定襄的三万人,攻打渤海的三万人,那少去的十万人已经尽数来到了朔代二州。”
他举起第二份奏折,道:“这是代州都督张公瑾的加急奏折,在里面他言道朔州失守,秦武通率领三千残兵败退。他擅作主张,联络了幽、易、恒、并、汾诸州兵马,会兵十万,已经向朔州诸路齐发,邀贼归路。”
两仪殿内一片低语之声,都对张公瑾的大胆果断议论纷纷。
魏征再次走出班列,朗声道:“张公瑾此举虽然颇为突兀,但是军情紧急,将在外若不能当机立断,则动辄贻误军机,造成损失。如今各路人马及时出动,张将军功不可没,臣认为应当嘉奖。”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魏卿此言甚合朕意,但是我却仍要将他罚俸一年。”
魏征一怔,问道:“张将军并无小过,为何有此一罚?”
李世民坐回御案,笑道:“张公瑾必然在朔州被围的当日收到秦武通的告急文书,却迟了两日才发兵救援,这是何意?他是想等到秦武通势穷力窘,才赶赴救援,这是要向朕显本事来着。”他的神色忽然一正,冷然道:“所以我才有如此处罚,以后诸公当以此为戒。”
此话一出,在场的文武官员俱都心悦诚服,纷纷点头称是,只有魏征若有所思地默然不语。
李世民又道:“兵部尚书何在?”
李靖神色一凛,走出班列,朗声道:“臣在。”
李世民道:“给你五天时间点齐兵马,明日中朝我会下檄文正式讨伐东突厥。等到东突厥兵马一被击退,我要你立刻发兵定襄城。”
李靖洪声道:“臣遵旨。”
李世民袍袖一摆,朗声道:“退朝。”
秦武通逃到代州雁门关前,终于和出关来援的代州都督张公瑾合兵一处。
张公瑾催马来到他的马前,高声道:“秦将军,张某相救来迟,还请恕罪。”
秦武通满脸惭愧,将大刀往背后一横,道:“短短两日便失了朔州,秦某实在无颜见兄。”
张公瑾道:“秦将军不必烦恼,就让你、我二人在这里阻一阻贼兵。幽、易、恒、并、汾诸州兵马不日就会到达雁门,到时候大败突厥,自会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个时候,突厥人马在锋杰的率领下,尽起骑兵,日夜不停地追到雁门关前。
张公瑾和秦武通刚刚合兵一处,才聊得几句,已经看到突厥人遮天蔽日的旌旗从地平线上升起。
“突厥人来得怎生如此快法?”张公瑾吃惊地说。
秦武通道:“这次突厥人的首领精通兵法,再加上人马众多,张兄小心。”
张公瑾回头看了看雁门关,咬咬牙,提气高声道:“前军变后军,弓箭手射住阵脚,全军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