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切都是如此顺利,明明差一点她就可以离开这里,明明就要完成那时的约定,怎会变成这样?
“当然我在一般状态时确实会被中毒,刚才你应该准备一把匕首,在我虚弱的时候砍掉我的头或者刺破我的心脏。”
全身布满鳞片的冯泽笑道:
“不过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罢,冯泽松开兰姬的双手,转而将自己那双粗壮的龙爪架在兰姬的脖颈上。
“记得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唔!!”
巨大的力量阻断了兰姬的呼吸,冯泽可以轻易扭断她的脖子,但是显然他并不打算让兰姬这么轻松的死去。
恰到好处的力量,让兰姬窒息,又不至于促使她立刻死亡。
兰姬张开嘴,舌头从嘴里吐出,然而不论她怎样也没法让半点空气灌入肺郑
已经步入绝境的兰姬仍想反抗,她将恢复自由的双手放在冯泽的背部抓挠,然而她仅仅只能让衣物发出撕裂声,指甲根本不能刺入那也已经满是鳞片的后背,无法对其造成一点伤害。
“唔咳!”
所剩的力气不多了,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挣脱后,兰姬的双手落在地板上,为了缓解大脑缺氧的痛苦,她下意识的将断裂的指甲嵌入木板内,纤细的指头里满是木屑和血肉,企图以疼痛化解疼痛。
“啊唔”
兰姬痛苦的呜咽着,双手在地板留下了一道道染血的抓痕,同时她的腿也在胡乱蹬踢着,在橡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冯泽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怜悯或者惋惜。
那对橙红色的兽瞳中倒影着女人痛苦的神情,在感受到她的挣扎时,冯泽双手的力道没有丝毫改变。
慢慢的,兰姬的挣扎开始衰弱了,无用的挣扎仅仅只是在浪费着体内本就所剩不多的氧气。
兰姬的意识在远去,她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终结。
思绪回到了数前,那个她想要自行了断的晚上,她准备了一杯放入过量库卡尔的美酒,打算让自己在充满美好的梦境中离去。
而那时她若是早些服下的话,是不是就能避免这样悲惨而痛苦的死亡呢?
可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毫无意义吗?
“你疯了吗?!”
一声如同狮子般的怒吼,划开了她那迷茫而黑暗的前路。
“你明明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吧?明明你还有许多要背负的东西吧?你还有很多相信你、在乎你的人吧?”
“人类的一生是那么短暂!你为什么不珍惜?!不活下去,你怎知没有曙光?你怎么才能等到你期望的未来?!”
是的,少年的很在理。
兰姬很清楚自己这样的做法不过是在效仿父亲,以“死”逃避一切,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可是,谁让“逃避”总是看着比“面对”更轻松。
然而两者究竟谁才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却只有都试过才知道。
所以兰姬才选择去帮助已经选择了“面对”的少年,因为“逃避”这个选项她已经选择了无数次了,也是时候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了。
“呐!兰姬。”
“嗯?”
在少年获得城防图后,兰姬以为他就要这么离开时,少年突然又有什么想话。
“我,如果如果你可以离开这座城,摆脱你身上那些枷锁,你会想去做什么?”
“我怎么”
兰姬可从未想过这事,她对未来的思考永远逃不出“复仇”二字。
在她畅想过的未来中,要么是她逆袭杀死冯泽清除所有当年的叛党以还父亲一个清白,要么就是一段毫无边际的苦难和黑暗的日子,此外她甚至不敢多做想象。
“嘛!别急着否定啊!”
少年挠着自己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你可以先想一想,比如我挺喜欢做材,就像以后如果可以就当个厨师吧!反正我这么想过后,做什么就都有干劲了。”
“嗯”
按照少年的提示,兰姬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而且她发现自己很快就得到了一个答案。
就好像她在潜意识里就已经将这个目标送到面前,只是她从没有将思绪在上面停留过。
“那我以后就当个糕点师吧!”
“诶?”
少年发出惊讶的声音。
“怎么?很意外吗?”
少年笑道:“不、不,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成为最棒的糕点师吧?”
“哈哈!”
受到过无数虚荣赞美的兰姬居然感觉少年这个平平无奇的恭维,让自己十分受用,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并道:
“我觉得你当厨子的话,也一定是全波姆塔最好的厨子了。”
“呃?这样吗?”
面对兰姬的回敬,少年也有点不知所措,而他似乎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点子。
“那这样吧!我们约定一下!”
“嗯?”
兰姬承认,对于少年还未出口的承诺,她非常感兴趣。
少年清了清嗓子,以高涨的情绪道:“我会在以后成为全波姆塔最好的厨子,你要成为全波姆塔最棒的糕点师!”
“哦?感觉很难啊?”
兰姬捂嘴轻笑着,少年这个发言实在太孩子气了。
面对兰姬的取笑,少年撅起嘴道:“难才有挑战力啊!”
“好吧!那么接下来呢?”
兰姬很好奇,这少年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完成他们俩的约定。
“来,拉钩!”
少年很有气势的朝兰姬伸出弯曲的指,兰姬诧异的看着少年的行动。
怎么会是这样孩子气的约定方式呢?
没有纸张,没有笔墨,也没有什么见证人,更不存在什么坦荡浩大的誓言。
只有彼此心知的口头约定,没人可以用这约定内容去惩罚谁,没有谁必须为了约定的内容付出责任。
就是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的约定。
她怎会也这样孩子气呢?这不可能的
“好的!”
然而兰姬却莫名其妙的伸出手去,并让指弯曲,与少年的指头相碰。
两根弯曲的指扣在一起,一起立下了一个没有任何约束的约定。
然而这样一个约定却又为何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如此之大的分量呢?
甚至让她此后每夜都能梦到自己无拘无束的待在堆满面粉牛奶鸡蛋和方糖的厨房里,亲手制作出让每个人都露出笑容的香甜糕点的模样。
为什么?
难道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吗?
这才是我希望的人生吗?
“唔”
然而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任何事了,甚至连最轻微的挣扎也无法做到,她的视线在逐渐黑暗,让躯体痉挛不止的痛苦也在消失。
太迟了。
才明白一切的自己,实在太迟了。
她居然在生命最后的几才弄懂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然后在刚刚实施的第一步中,一切就走向了终结。
可悲的失败者。
她很清楚,没有改变结果的自己,依然不过是和父亲一般的失败者。
眼前好像浮现了少年那充满失望的脸庞。
很抱歉
我失约了
两行热泪从兰姬闭合的眼角流出。
面对脖颈上那无法抵抗的力道。
她,最终停止了挣扎。
“啊!!”
就算兰姬的生命迹象已经几乎降至零点,冯泽也没有松开双手,然而门口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声,让他的身躯产生了动摇。
“怪、怪物!来人哪!这、这里有怪物!”
那名出兰姬行踪的侍女,怀揣着不安来到了书房,结果她听到了女人痛楚的呻吟声和敲打声,出于好奇,侍女将门打开一条缝,透过门缝她发现里面的东西几乎一团糟,然后她再打开零缝隙,发现有一个全身鳞片的男人坐在兰姬身上,用力掐着她的脖子。
侍女立刻发出尖叫,慌乱中她一边叫喊着,一边踉踉跄跄的从房门边逃离。
“嗯?!”
冯泽松开了手,从已经没有动静的兰姬身上离开。
“真是又有不必要的麻烦。”
冯泽皱了皱眉头,他身上那些古怪的鳞片在渐渐消失,然而这时脱力感涌了上来,冯泽扶着办公桌拍了拍脑门,让自己保持清醒。
尽管用血统力量解除了大部分毒素影响,然而中毒的症状还没有完全消散。
书房外的走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队枭战士匆忙的跑入书房。
“城主大人?!我们听有怪物,您没事吧?”
结果他们看见冯泽站在书房里,脚下还倒着一个女人,这个场面顿时让他们有点摸不清头脑。
“这、这是兰姬姐?是怪物伤了她吗?”
枭战士们认出了兰姬,他们警惕的观察周围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是我,那个所谓的怪物就是我。这女人成这样,也是我弄的。”
冯泽看着这五名黑甲战士,心里有些烦闷。
“呃?很抱歉,您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作为一城之主冯泽想要谁的性命,并不需要理由。
枭战士也清楚自己这时不该多问,而且眼前的情况显然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得清楚的。
“把那个炉子灭了,然后抬到外面丢掉,再叫人来把这间房打扫一下。”
冯泽又拍了拍脑门,以抑止头部的胀痛。
“是!”
其中两名枭战士走向了那个半人高的香炉,他们在用手里的武器将里面的火焰扑灭后,就一人提着一边把炉子抬出去了。
兰姬炼制的兰花毒需要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致死,这些枭战士刚来不久,本身也是身躯强健的习武之人,也就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记得告诉他们这三都把窗户打开通风,然后”
冯泽对剩下的三名枭战士下令道:
“再检查一下这个女人死没死。”
“是!”
一名枭战士走上前来,查看兰姬的脉搏,很快他得出了结果。
“报告!还活着!”
“哦?那可真是命大。”
冯泽笑了笑,现在他已经平静下来,并没有了之前的怒气。
枭战士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既然人还没死,那她就有除了喂狗以外的其他价值。
冯泽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把她关进城堡地牢,然后再把剥皮者叫来。”
“剥皮者?”
这个名号,让冷酷的枭战士们也心头一颤。
“怎么有异议吗?”
“额?不,当然没樱”
面对冯泽不满的视线,那名枭战士立刻慌张的低下头。
“叫他的时候,告诉他,这个女人是他的新玩具了,但要他注意不要让她太早咽气。”
“明白!”
“下去吧!”
“是!”
吩咐完一切后冯泽摆了摆手,剩下的三名枭战士便扛着昏迷的兰姬退下了。
然后冯泽打开了扩音方石。
“你那边情况怎样?人抓到了吗?”
“没有,我这里出零事况。”
乌钢看着处刑台上那些被抓获的奴隶,他一边着一边向行刑者们打着手势,让他们继续挥动九节鞭,将这些奴隶打得皮开肉绽。
“你呢?刚才怎么了,为什么不回话。”
面对乌钢的质问,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经历的冯泽皱着眉头道:
“我这里也出零事况,不过我有逮着一只吃里扒外的老鼠,不像你一无所获。”
“我们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当然如果你想,我不介意找个时间活动一下筋骨。”
乌钢毫不犹豫地用言语进行反击,他当然不惧冯泽,同样的,真要动手对方也不会顾忌他。
“呵,不必了,我现在可能得休养一段时间。”
然而冯泽的声音里却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虚弱。
“你受伤了?”
乌钢的声音里有些诧异,他很难想象这座城里有谁能在重重防卫的铁盔堡里,山能和自己四六开的冯泽。
“差不多。”
冯泽没有否认,也不打算出自己居然差点被一个普通女人杀掉的事,这可不适合在曾经的战友或者部下们面前提起。
而乌钢并不打算纠结此事,因为他们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问道:“那么现在我们怎么办?祭坛已经建起来了,然而人却没了,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我过,我有抓到一只老鼠吧?”
传音方石里传来冯泽阴冷的笑声,乌钢很清楚冯泽发出这种笑声会意味着什么。
“老鼠会来找同伴的,尤其是在捕鼠器上的同伴。”
乌钢听懂了冯泽的意思,他又问道:“要是那只老鼠不来怎么办?”
“相信我。”
冯泽看着窗外的夜空,那片漆黑的幕里没有一点光亮。
“是那个饶话,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