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年少有为,欲做一番大事业,然朝里朝外却无有一人,朝中大臣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殿下虽然贵为太子,可一旦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却也难免遭受到他们的攻讦,就如今日早朝一样。更何况殿下你整顿京营,打了阳武侯屁股,还占了朱纯臣和徐允祯的位置,得罪了整个勋贵阶层,他们表面上忍心吞声,但背地里必然会给殿下使绊子。睁眼看来,京师内外,处处都是殿下的敌人,如果殿下不能料敌于先,从容防范,一旦有所失误,被奸人利用攻讦,名声受损事小,万一……那殿下你就后悔莫及了。”
万一后面的那几个字,萧汉俊没有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朱慈烺默然不语。
萧汉俊所说的情况,他岂能不知?
“因此,设登闻之鼓以求民声,密布耳目爪牙以刺民情,已经是殿下迫在眉睫,必须做的事情了。而这,正是臣所擅长的。”
朱慈烺不说话。萧汉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自认是一个观风之才,欲为朱慈烺组建一支观风队,以监视朝堂内外的动静。但此事太过机密,萧汉俊第一次相见,朱慈烺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怎敢将如此重任交在他的肩上?万一事情泄漏,太子在锦衣卫东城又组建另一个谍报结构,必然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其他的事情父皇能容忍他,这样的事,未必能容忍。
“这样的事,只能交给心腹去做。”朱慈烺淡淡说:“你我初见相见,你能当我心腹吗?”
萧汉俊神色不变:“那就看殿下你的判断了。臣只有一句话,如果不是听闻了殿下今天早朝的那番大论,此时萧某人已经一人一驴,回山西老家去了,臣在京师混沌三年,一事无成,对朝局已经渐渐失望,甚至说一句死罪的话,臣对大明也渐渐失望了,但殿下点燃了臣的希望,若殿下信臣用臣,臣必赴汤蹈火;如疑臣,臣自当回山西老家,从此暮鼓晨钟,再不管这天下事。”
朱慈烺盯着他,半晌后缓缓点头:“你先把魏藻德的事情处理了,事后,我自当用你。”
“谢殿下。”
萧汉俊跪倒在地。
萧汉俊走后,田守信有所担忧的问:“殿下,此人真可信吗?”
“可信不可信,一试就知……”
朱慈烺淡淡笑:“我担心的不是他骗我,而是他没有能骗我的本事!”
……
虽然萧汉俊已经说明工部派来的工匠并不是什么能工巧匠,只是一般的工匠,但朱慈烺还是抽出时间,和工匠们见了一面,一聊之下发现果然如萧汉俊所说---这些工匠虽然都会建造水力鼓风机,但却不知原理,也讲不出一个所以然,只知道按照师傅当初传授的那样,一板一眼的打凿。
朱慈烺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水力锻锤机和水力钻孔机的构想,但却没有一个工匠能理解他的意思。
此时天色渐渐也黑了下来,朱慈烺便打发了工匠,准备离开铸炮厂。
汤若望,焦勖,赵仲带着镇虏厂官员一起恭送他。
“汤神父,为你镇虏厂供应铁料煤料的那个广东商人叫什么?本宫想见他一见。”照萧汉俊所说,那广东商人供应的铁料煤料,不但价廉而且物美,深得汤若望的喜爱,这样的商人,朱慈烺当然要见上一见,如果真是价廉物美,以后兵仗局就不用户部的供料了。
“他叫赵敬之。殿下如果想见,我立刻派人传他。”
“不用,让他晚上到信王府来见我!”
和汤若望他们告辞,朱慈烺打马兴冲冲回家。
只所以兴冲冲是因为今晚他不用回“禁锢”的皇宫了,信王府已经成为他的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