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有片刻的困惑。
可就这片刻的困惑,程许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周家二表妹。”他穿了件紫红色梅兰竹暗纹杭湖直裰,玉树临风地和她打着呼:“我过几天要开菊宴,听说二表妹那里有株紫袍金带,不知道能否借我两天,让我的那些朋友也讨个吉利。”
紫袍金带也是菊花名,它的花有点像魏紫,碗口大的花,花瓣重重叠叠,又因花瓣边上有一圈黄金,因此而得了个“紫袍金带”的名声。又因紫袍和金带都是一品大员的装束,寓意很好,很受士子们的欢迎。
她什么时候养了盆紫袍金带?
周少瑾淡淡地道:“或是许表哥记错了,我家里只有几盆寻常的曲粉、状元红。”
程许摸着脑袋讪然地笑道:“或许真是我记错了。”
周少瑾点了点头。
程许望着她一左一右立着的碧玉和施香,欲言又止。黯然离去。
周少瑾松了口气。
谁知道第二天,程许让人送了一盆国色天香,一盆金膏水绿过来,并让小厮给她传话:“……虽不是什么珍稀名种,品相却好,送给两位表小姐观赏。”
周少瑾收下了花,笑着打赏了小厮,转身却把这件事告诉了郭老夫人:“……说是给我和姐姐观赏的。我正好懂些莳花弄草的事,等到开春的时候给它们分枝桠。到时候我给您压一盆。”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什么也没有说,周少瑾却能看得出来,郭老夫人的笑意没有抵达眼底。
周少瑾趁机辞。
翌日下午,她正在佛堂里抄经书,袁氏突然过来了。还带了很多的瓜果点心。
周少瑾不明白袁氏的来意,尊敬地请她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袁氏就遣了身边服侍的,和周少瑾说起家常来。
她先说了说程箫的情况,接着话风一转,说起了程许:“……几个朋友专程从杭州来看他。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福建闵家的公子。壬辰科状元郎闵行建的胞弟……和大郎他四叔父是同年……那年策论考得是治水,非常的难。很多都内容都涉及到了洛河图解,只有闵行健知道典故……学问极其丰富……听说已经兼了行人司的差事……虽然一个是举人,一个是秀才,可那闵行强却和我们家大郎十分的投缘,这些日子不仅吃住在一起,就是出门访友,也和我们家大郎一起去……那闵行强还开玩笑地让大郎给他去做妹夫。说他们还没有出阁的六个姑娘随便让大郎先远一个……”
袁氏没事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呢?
还有意无意地抬举闵行建贬低程池!
这让她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袁氏已叹息道:“我一看你给箫丫头的孩子设计的那戏婴图,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后来又听说你不仅女红好,还做得手好菜,也不知道谁家的儿郎有这福气把你娶了去……”
周少瑾心中暗暗生警。
袁氏,这是在劝她不要对程许有非份之想吗?
她气得指尖发抖。
两世的委屈,倾泻而出,让她差一点就拂袖而去。
还好她在紧要的关口管住了自己,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是泾大舅母的抬举,我哪有您说得那么好。”她和袁氏寒暄着,“我听说洛河图是本神仙遗留在凡间的书,有鬼斧神工之能,没想到闵状元那么麻烦,竟然读读懂了洛河图?可见这世上正如书上写的那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九如巷哪天也能出个这样的状无郎就好了。”她说完,又低声道,“我还以为状元都是一样的,没想到状元里面也分三六九等的。”
她这是指桑骂槐地说地程许不过如此。
袁氏强忍着才没有跳起来。
她冷冷静朝周少瑾望去。
不曾想周少瑾也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望着她,表情很是无辜。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她甚至从周少瑾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身影。
袁氏苦笑。
周少瑾还是个孩子呢,又素来乖巧懂事,走路都生怕踩着蚂蚁了,又怎么会讥讽自己呢?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自己跟她置个什么气呢?
袁氏觉得自己来告诫周少瑾本身就做错了。
她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周初瑾的,让她来约束周少瑾才是。
袁氏打定的主意,笑道:“可不是你说得这个道理。所以大家都觉得闵行健很厉害。”
之后她和周少瑾胡乱闲聊了一番,就起身告辞了。
周少瑾在佛前默诵了一遍心经,心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姐妹们,1月9日的更新。
ps:三更有些吃不消,决定隔天三更。明天只有两更,老时间,老地方见!
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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