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学城堕落一条街逐渐热闹起来。
临近毕业,空气中都是离别和荷尔蒙的味道。夜色中,一对对小情侣行色匆匆。
雷布衣看了眼对面小旅馆“满房”的牌子,神情有些恍惚。
“布衣,喝酒喝酒,那里没你的份儿!”
赵春明随着雷布衣的眼神看了眼刚刚进入小旅馆的小情侣的背影,说道,“喝了这顿酒,明天兄弟们就各奔东西了。”
“对对,不醉不归。”三宝又把四人面前的酒杯斟满酒,“没想到四年一晃眼就过去了。”
胖子夹了一口烤鱼,“兄弟们结婚的时候,大家一定要到齐啊!以后不知道还能聚几回。”
言语之间是难以抑制的伤感。
“别啊!要是结婚才能聚,怕是难了。”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的行情,我们老家那边彩礼钱可是万紫千红一片绿,压力山大啊!”
“什么万紫千红一片绿?”
“就是说要一万张紫色的,一千张红色的,一片绿色的彩礼。”
“多少?”
“几十万!”
呼!
“要这么多钱?”
“没关系,找一个年纪大点的,彩礼钱就要少点了。实在不行,就找一个寡妇嘛!寡妇肯定不要彩礼钱。”
“对对,这都什么时代了,找媳妇儿不一定要找女的嘛!男的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对对,异性是为了繁衍,同性才是真爱。”
......
大排档的四个年轻人醉酒、狂歌、大吼大叫,似要发泄心底郁积很久的阴霾。
其中一个年轻人叫雷布衣,出生于西南某一个小城,苦读12年书,最终还是只考了一个普通的本科。大学四年,年迈的父母在工地打临工供他读大学,希望他能够在城里找一个好工作,成为城里人。
大四下学期开始,雷布衣寝室四兄弟奔波于各大招聘现场,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
从刚开始的意气风发到如今酒桌上的落魄,四人都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有不知从何说起。
只有一杯一杯地灌下啤酒。
“春明,你们真的分了?”雷布衣看出赵春明眼中的失落,倒了一杯啤酒坐在他的旁边,关心地问。
“布衣,不分还能咋的?毕业季不就是分手季吗?”
雷布衣觉得有点可惜,赵春明和他女朋友从同一所高中考到了同一所大学。高中的时候二人就在一起了,那个时候老师家长都拼命的阻止他们在一起,但是他们坚持下来了。
“人生有多少姑娘能够陪你走这么多年?再争取下?”雷布衣和赵春明碰杯,劝道。
赵春明长得五大三粗,情感却比常人细腻,听雷布衣说到这里,心里的酸楚可想而知。
“布衣,你不懂,爱一个人就要给她最好的。我不能让她再陪着我吃苦了,我现在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找到,我家里又是那个样子,我拿什么来爱她?”
赵春明说过他家里的情况。他父亲去世得早,老母亲守着一个小小的烟酒店过日子。他毕业之后肯定要回老家照顾老母亲,她的女朋友想要留在大城市。
两边都是爱的人,两边都不能给她们最好的。
赵春明心里很痛苦。
“布衣,扯那些没用的干啥,来,喝酒。”胖虎又给大家倒满酒,“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堂堂七尺男儿,搞那么痛苦干啥!”
三宝也举起酒杯,“对对对,咱哥儿四个进入社会后,好好干,说不定哪天就发达了,现在遭遇的这些痛苦,以后回过头来看,都不是事儿!”
“对,干杯!”
借助酒精的麻醉,四人在散伙饭上,纵情地挥洒大学最后的激情。
第二天。
雷布衣浑浑噩噩醒来,寝室早已空了。
赵春明、三宝和胖虎已经收拾行李悄悄地离开了。
雷布衣心中一空,顿时失落不已。住了四年的寝室,处了四年的兄弟,终有离开的一天。
雷布衣起床洗漱完毕,收拾行李,最后一个离开。
门上贴着一张寝室四人的合影,下面附了一张纸条:
“三位兄弟,哥们先走了!”是赵春明的字迹。
“二位兄弟,我最怕离别,悄悄走了。山长水阔,等哪天发达了再找兄弟们喝酒!”三宝在后面写道。
最后一行是胖虎歪歪扭扭的字迹,“布衣,我看你还在睡,就没有叫你。下次,下次......咱们兄弟再聚!”
雷布衣默默取下照片和纸条放进衣兜。
交了钥匙,雷布衣径直来到火车站。
在绿皮火车上,他对未来一片迷茫。
直接回家?
肯定不行,工作都没有找到,读了四年大学,这样灰头土脑地回去,不光对不起父母期望的眼神,光是周围的闲言碎语就会让他受不了。
没有工作,那去哪里呢?
那就去找工作,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雷布衣摸了摸挎包里的毕业证。“应该还有点儿用吧?呵呵”
挤了十六个小时的火车后,雷布衣来到了他家乡的省会——扬城。
一下火车,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火车站有不少举着牌子招工的人。
雷布衣走近其中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
“大哥,你们招人?”
中年男人看了雷布衣一眼,“嗯,不过你不合适!”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呢?大哥,你们招什么工?”
中年男人再瞟了雷布衣一眼,“我们是煤窑,下苦力的,你能干?”
“不能干!”
旁边有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妇女也在举着招工的牌子,“大姐,你们招什么工?”
中年妇女看雷布衣斯斯文文的样子,笑道,“小伙子,我们这里你能干,你来吗?”
雷布衣好奇地问,“大姐,我来干什么?”
中年妇女上下看了雷布衣一眼,“小伙子,看你挺年轻的,只要肯吃苦,每个月肯定睁不少钱!”
雷布衣好奇了,“真的吗?”
“真的!”
“大姐你们是干什么的?”
中年妇女把雷布衣拉到一旁,“我们是洗浴中心!”
雷布衣更好奇了,“干什么?”
中年妇女神秘兮兮,“干什么你还不懂?”
......
三秒过后,雷布衣反应过来,拖着行李落荒而逃。
“哎!小伙子!小伙子!”